商议定,杜鹃冲外面叫道:“吃饭了!”</p>
忽然目光怔住,忙跑出去惊奇地问:“都做好了?”</p>
院子里,一张圆桌已经完工,林春正在做最后的检查,而十斤也在给圆凳装腿。</p>
这是配在书房里的,一张圆桌搭四个独凳。木质为紫楠,纹理呈暗红色。并没有做得很繁复,十分简洁大方。昨天下晚时林春才开始动工,加上今天一个早上,就完成了,令杜鹃惊异不已。</p>
林春直起身子,对她笑道:“好了。能坐着吃饭了。”</p>
杜鹃愕然道:“用这个吃饭?”</p>
林春点头道:“桌子不就是用来放东西的吗!”</p>
杜鹃无言以对。见他搬起圆桌进屋,忙也跟进来。想想还是不放心,就去库房从一个包袱里翻出一块花布,展开,铺在台面上。</p>
林春看了失笑,问道:“这布你就不心疼了?”</p>
杜鹃道:“布弄脏了能洗;桌子烫坏了就可惜了。”</p>
林春不再多说,笑看着她摆弄。</p>
桂香也跑来,欢喜道:“有桌子了!”</p>
十斤咧嘴笑道:“这算什么!过几天大台子、梳妆台、书柜书架、床,统统做好了,那才有样子呢。”</p>
杜鹃看看林春,想说什么又忍下了。</p>
她觉得这太耽误工夫了,想叫他多请几个木匠来,一气做完了,好回去书院读书,或者少做几样东西。不过终究还是没说。因为她明白他的心思:这屋里的每一样家具,他绝不会假手他人,必要亲手做。这对他很重要,若不是要教十斤,怕是连他也不会带来。</p>
想到这,她心中微动,又有些酸涩——</p>
是不是每一份爱恋,在初始的时候都那么纯粹?</p>
就像深山中的清泉,不染一丝尘埃!</p>
然历经人事变幻后,会蜕变成什么样,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清楚。所以有人说,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p>
可是,她希望和“他”白头到老的!</p>
林春似有所觉,转头笑问:“早上吃什么?”</p>
杜鹃忙道:“吃……等下你就知道了。”</p>
一面小跑向厨房,又喊桂香端菜。</p>
竟然是他没吃过的?</p>
林春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就在桌边坐了下来。</p>
稍后,杜鹃和桂香端上饭来,林春看时,却是煨得爆裂的小麦粒,散发一股子麦香味。</p>
杜鹃见他诧异的模样,解释道:“这是用咸猪骨煨的,一点不腻。你吃吃看好不好。我还做了包子,早上没来得及蒸。等下蒸了放锅里热着,你们做累了就回来吃。”</p>
林春笑着拿起筷子,道:“你说好,肯定就好。”</p>
杜鹃不免得意,神秘地告诉他道:“我跟你说,这么吃最补人了。你瞧癞子哥,那样辛苦,平日也没人帮他做饭,可他长得多壮实。你猜怎么回事?”</p>
林春吃了一口麦粥,顾不得评价,忙问道:“怎么回事?”</p>
杜鹃道:“他捉林蛙,二妮就用这个小麦和林蛙一块煨。下午煨上,等晚上他们捞鱼下黄鳝回来吃。吃了有半年呢。可不就补好了。连二妮脸上都长得红润润的。”</p>
林春和十斤听了都笑起来。</p>
林春道:“你这里面又没林蛙,能一样?”</p>
杜鹃道:“天冷了,林蛙都钻洞里去了,我只好用猪骨头代替。味儿不差,咸津津的,还不腻呢。”</p>
桂香惋惜地说道:“杜鹃吃了一回,夸上天了。弄得我心痒痒的,想尝尝也没有了。”</p>
林春道:“主要是小麦这么煨好。没有林蛙,用别的肉也是一样。回头我带如风去山上活动的时候,看看弄些什么回来,明天你们就有的吃了。”</p>
桂香听了大喜,十斤也喜气洋洋。</p>
他吃着早饭,问起午饭:“杜鹃姐姐,晌午吃什么?”</p>
杜鹃笑道:“晌午吃……”</p>
她说起晌午的菜式,又说自己和桂香待会要去砍茅草烧草灰积肥,要种菜,所有吃的都弄好了搁那,叫他们自己照顾自己。</p>
林春一面吃,一面静静地听她安排。</p>
这情形,仿佛他们此刻已经是一家,正过小日子。</p>
接下来,林春白日在杜鹃那做木工,晚上回到娘娘庙住。一天天的,杜鹃的小家充实起来。每天每天,她都满脸笑容;他也前所未有的踏实安宁。</p>
这日晚饭后,他从河那边回来,才走到娘娘庙门口,忽然对着拐角处喝问:“谁在那?”</p>
慢慢地,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来。</p>
“是我。”</p>
没有报名字,但林春已经听出是槐花。</p>
他问道:“你怎么在这?”</p>
槐花幽幽道:“我在等你。”</p>
林春静了下,又问:“什么事?”</p>
槐花道:“因为我想你,就来找你说话。”</p>
这样直言,林春却没有吃惊,只是沉默了。</p>
槐花轻声问道:“春生,你还好吗?”</p>
林春依然沉默。(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