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斤没有去找杜鹃。</p>
他看了会，终究还是离开了。</p>
杜鹃很是忙了两天，眼看就到了腊月三十。</p>
就算只有一个人，她也做了几样好菜，开开心心吃了年夜饭，然后带着如风去阁楼上坐着，一面看朦胧夜景，一面静听远处村里传来的爆竹声和锣鼓喧闹声。</p>
她沉下心，用心灵倾听整个世界。</p>
然后，她就看见了眼睛看不见的丰富“色彩”！</p>
她一点不觉得寂寞，微笑着，等待着。</p>
果然，等夜深了些，就听下面有声音“杜鹃！”</p>
林春来了。</p>
杜鹃就下去开了院门。</p>
林春走进来，带着一股寒风涌入。</p>
“吃过了？”杜鹃问。</p>
“吃过了。”林春道，“雀儿姐姐要来，我叫她别来，我就来了。”</p>
杜鹃点点头，再没说什么，就引他进去。</p>
如今她也不顾忌了，形式上她已经是林家媳妇了，她心里也做了决定，便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努力接受他。</p>
两人上了阁楼，在前面内廊下的方几上摆开棋盘，下起棋来。杜鹃善下象棋，林春虽喜围棋，却没有过多的时间钻研，有空也只是跟九儿下象棋玩。</p>
如今两人对弈，正是半斤对八两。</p>
下着下着，两人就争了起来。</p>
“走过了怎么还拿回去？”</p>
“我没想好，再换一步。”</p>
“举手无悔你不懂？”</p>
“这又不是什么比赛，咱们就是切磋！”</p>
林春笑出声来，道：“你这样不成。我将了！”</p>
杜鹃道：“我还怕了你？”</p>
正争持不下，如风不知从哪窜上来，围着他们打转。</p>
杜鹃摸摸它脊背，问“还没吃？”</p>
它肚子瘪瘪的。</p>
林春就下楼，去厨房弄了块生獐子肉和一块卤肉，一齐送到它嘴边，问道：“今儿过年，你要吃生的还是熟的？要吃熟的我就烤。”</p>
如风听懂了，叼起那块卤肉就吞了，不理生肉。</p>
杜鹃在上面听见了，趴在栏杆上对下说道：“那我们烤一只獐子给它吃吧。今晚给它加餐。怪了，平常不是爱吃新鲜生肉的么，怎么吃熟的起来？”</p>
林春仰头对上笑道：“跟你久了，闻肉香闻惯了。”</p>
杜鹃听了失笑，就走下来，和林春弄了些干柴，在院子一角烧起一堆火，又从厨房取来一整只獐子——本就是为如风准备的——些许涂上些盐和少量调料，用树枝穿了，弄了个架子架在火上烤了起来。</p>
两条狗围着火堆兴奋地窜来窜去，一刻不停歇。</p>
如风卧在一旁，只要看见它们停下来盯着架子上的肉，就威严地低吼，愣是让两狗不敢靠近。</p>
杜鹃失笑道：“如风护食呢！”</p>
林春看着好伙伴一笑，道：“那是当然。”</p>
他用心地转动烤肉，一面对杜鹃道：“你觉得心情怎么样？不如吹一曲，又练习了，我又听了。”</p>
杜鹃点头道：“嗳！琴棋书画这些技艺不但要勤加练习，还要乘兴而起，乘势而作，才能领悟和长进。”</p>
说完进屋去取洞箫。</p>
少顷，院子上空就飘起悠扬的箫声。</p>
声音很清朗，不似平日那般呜咽。</p>
林春静静地听着，一边转动架子上的烤肉；如风昂着虎头凝视火堆，仿佛也在用心倾听；连两条黑狗也安生了些，远远地坐在院门口望着这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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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忘却烦扰，全心沉入天地山野间。</p>
她一遍又一遍地吹着，心里越来越澄净。</p>
这境界可是难得的很，林春烤好了肉，也不出声打断她，悄悄从靴内抽出匕首，一块块割肉喂如风。两条狗儿扑过来，才叫了一声，就被他低声喝止，扔了两块肉骨头在墙角给它们啃。</p>
不知吹了多久，外面来了癞子和二妮。</p>
他们吃了年夜饭，估计时辰差不多了，才来找杜鹃。</p>
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出林春的声音“好了吧。再吹就伤了气了。”</p>
癞子小声对二妮道：“林春在呢。要不要进？”</p>
二妮也有些犹豫，怕进去打扰他俩。</p>
院内，杜鹃慢慢收止，最后一缕尾音徐徐飘入青冥。</p>
林春立即高声问道：“外面谁？”</p>
原来他早就听见外面有人了。</p>
癞子慌忙道：“我们，二妮和癞子。”</p>
杜鹃忙上前开了门，请他们两个进来坐。</p>
二妮笑道：“我听你吹了这么长时候，怕你要睡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