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得像一袭厚重的帘子，自九天之上垂下来，肆意堆叠，沉沉地压在蓝若璃的胸口，让她几乎喘息不过来。</p>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无助而绝望地看着那几颗遥远而稀疏的星子，在触碰不到的天际冰冷地闪烁着。</p>
有人说，人死以后会成为天上的星星，笼罩着人世间所有的眷恋。那么，爸爸妈妈，他们看到了吗？在那一刻，她第一次被几个女乞丐堵在黑漆漆的巷子里，拳打脚踢。她们扒掉她的衣服取乐，嘲笑着、讽刺着、掠夺着。</p>
“穿得这么好还敢来跟我们抢饭吃！”</p>
“都给我脱下来！”</p>
“看你还敢不敢到我们的地盘来撒野！”</p>
……</p>
人世间的弱肉强食大抵就是如此，有时候竟是无所谓贵贱，同样是社会上低等、卑贱的生命，同样是为了生存而抛下了尊严地乞讨，却还要彼此争斗残杀。就好像此刻扭住若璃的手脚，穷凶极恶地羞辱她、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淤青的两个丫鬟一样。</p>
“啊——”若璃不是什么铁人，她也是肉体凡胎，是个人，一个女人，也会感觉到痛。这样的痛苦和屈辱，原本以为早就沉在了记忆深处，即便无法被忘却，至少不会去想起。但此刻，所有的噩梦都从心底里涌起，瞬间将她吞没。</p>
一个弱女子的惨叫声，充斥着整间大堂，看热闹的人也有些不忍地别开了目光。</p>
王老夫人目光淡然，紧紧握着手中的拐杖，仿佛这就是权力的象征：“乖乖地脱，就少受点苦。郡主这又是何必呢？”</p>
锦柔看着若璃满面泪痕，在地上打滚，眸中泛起一丝泪光，“噗通”跪下来：“老夫人，你放过郡主吧。我们知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照看好郡主，她无心冒犯龙王和老夫人你，求你放她一马吧！”</p>
说着，锦柔又转过去，对若璃吼道：“郡主，你就向老夫人道歉吧！只要认个错就好了！”</p>
只要认个错，道个歉，老夫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就会放过她了，是吗？若璃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p>
听到锦柔恳求，王老夫人又看了一眼地上被撕烂了衣服的若璃。伊绣云也停下手来，回头看着王老夫人，似乎等着下一步指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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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继续，还是收手？</p>
对方示弱了，对老夫人来说便足够了，她保住了所谓的颜面，也树立了威风。但偏偏，跪下来哀求的只是个丫鬟，不是主子。</p>
相反的是，若璃对于锦柔的话并不回应，只是面色铁青死死咬着牙，还想要从两个丫鬟和伊绣云手中挣脱出来，却根本没有想过要向王老夫人低头。相反，当她的目光扫过王老夫人涂脂抹粉也掩盖不了颜老色衰的面容时，眸中便燃烧着冲天的怒火和仇恨。</p>
王老夫人见此，不禁心头一颤。那眼神，哪里像个弱质女流所能流露出的。她甚至不怀疑，如果让那丫头得了一丁点还手之力，便会扑上来将她撕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