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乖巧地陪着悯月散步。有了迷谷灯,悯月走路方便了许多。
太阳像一只黄澄澄的蛋黄,已一下子滚下了山,又一日过去了。望眼欲穿,胥夜迟迟没有回来。
胥流光整个人就像焉了的茄子,提不起精神来。
他小小的身子伏在小小的床上,唉声叹气:
“小蚂蚁姐姐,你说我父皇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小蚂蚁姐姐,我父皇是不是被附近的妖怪抓走了,我好担心他。”
皱巴巴的眼里混着星星点点的泪水,自诩男子汉的流光,现在哪里还有一点男子汉的影子。
一声声“我父皇”喊得悯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终于忍不住扶额,问道:“跟我在一起,就不能欢快愉悦一些?”
“原本父皇在,我觉得很好,我们一起随便做什么我都觉得很开心;可是现在我父皇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好担心他。”流光苦着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石桌的台面。
言下之意就是,要是没有胥夜,只跟着小蚂蚁姐姐在一起,确实并不太好。
悯月心头郁结,言语里是自己意识不到的狂躁:“那我带你去找你父皇,你找到他之后就别回来了。”
半晌,落寞地舒了一口气,她喃喃地说:“早点离开也好。”
胥流光抬起脸看她,她真的是对自己失去了耐心了吗。白纱遮掩着她的面容,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这是一双假眼,湛蓝湛蓝的,里面有大海的澄澈、天空的深邃,却透着冰冷无情。
“姐姐,你生气了?”
悯月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其实她原本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跟孩子置气也不是她的作风。
更何况,这还是她亲生的。
“没有。”悯月矢口否认,又怕流光听出什么端倪,只好冷淡地说:“他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肯定是料定了我能护你周全。你只需沉住气在这里等着,他自会回来找你。”
情之所动,她的言语里有隐忍的不舍:“你我因有缘才会相遇,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很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光。”
流光嘿嘿一笑,“小蚂蚁姐姐,我也很在意你。谢谢你在我父皇不要我的时候收留我。就算你嫁人了,我还是会一样的喜欢你的。你要是想我,可以来燕京陪我玩。”
悯月敏感的心因他前一句话而感到宽慰,又因他后一句话而下沉。
这孩子,三句话离不开“父皇”。明明对胥夜依恋的要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又矫情得冷脸。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胥流光心事重重的,好几次都想冲出去找胥夜,但他小毛人一个,又没别的办法。晃荡了一大圈,不得不承认他自己走不出这大山,只好等父皇来接。
第二日清晨,东海的龟总管带着一干聘礼,吹吹打打地送上了连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