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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幕:闯(1 / 2)

 【却说安德烈翻墙入院,徐行几步,即摸入那地主老爷的卧室之中。他用刀尖挑起帘子,便见那老贼睡得正香,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刀便要砍。那老贼被杀气惊醒,只见床头立着这样一尊凶神,铜头铁骨、怒目圆睁,正是:阎罗殿上客,人间索命神。被吓得不敢动弹,安德烈大吼一声“老贼,拿命来!”,刀光一闪,当即血溅数丈高、杀意满庄园。

安德烈杀得兴起,索性一间间房摸过去,逢人便杀、见人便砍,直将地主家上下十几口人、几十仆役灭了个精光。事毕又举火焚屋,潇洒离去…………】

以上内容……均为虚构。

也不想想,人地主老爷家上下十几口人,又有仆人保镖数十,安德烈就算开了挂也打不过。更别说第八集团军一贯欠粮欠饷,安德烈在军营里就从没吃过饱饭,逃回来的路上又几日未进食,能有举刀的力气已属不易,哪有开无双的资本。

实际的情况相当憋屈,安德烈一开始就翻错了房间,跑进了仆人的屋子。他要是狠到底,将那小女仆杀了也罢,可是又下不了手,反把人弄醒了。小女仆一叫唤,事情就坏了。院落里的仆役们举着火把,四面搜查,安德烈只好仗着一股狠劲,军刀乱砍,趁着混乱逃了出去。

幸好夜色黯淡,这些仆役也都不认识他,地主老爷只当家里进了个贼。后来经清点没少什么东西,以为他是来不及动手就被发现了,这事便也不了了之。

安德烈从此踏上流浪之路一去不返,后来又意外感染了源石病,这才碰见塔露拉他们。

听到这个结局,台下的群众显然不太满意,安德烈竟然就这么狼狈地跑了,连一个仇人也没干掉,这显然有些反套路。不过就本时代而言,这才是常见的套路,那些老爷们总是高高在上,向他们发起挑战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怂,是,我知道,我就是怂!唯一的妹妹叫人害死了,爹娘在牢里生死不知……我却连替他们报仇都做不到。我恨,我恨呐!我恨地主老爷,也恨我自己!从逃亡的那一天到现在,上千个日夜里……我没有一天不恨。”

安德烈的嗓音低沉,他的手颤抖着半举在空中,似乎积蓄着某种强烈的如炭火般炽烈的情绪。

“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每天都恨不得赶回去,杀光那帮家伙……可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一个人做不到。说实话,我一开始跟着队伍,只是为了自己苟活,可现在不一样。如今跟着领袖和先知大人,我才晓得人可以不止为自己,才晓得人原来是可以活出人的样子的。”

“弟兄们,姐妹们。我最近常想,先知大人说的革命是个什么意思?咱们又为什么要造反?不讲那些虚的,就说说咱们的私仇……队里有不少西北流浪来的同胞,自小就给别人放羊,饿肚子不说,三天两头还要挨鞭子;还有的弟兄跟我说,他十一二岁时就跟着爷爷赶驴到南边山里卖货,有一天把驴拴在一家地主老爷的大门前,老爷的管家出来看见地上的驴屎蛋,竟要逼老人家把驴粪吞下去。老人家当场给他下了跪,求他开恩。可那管家却叫仆人把老人家架住,硬给他塞进嘴里。老人家从此就害了病,还没有走出山里,这位兄弟就没了爷爷……同胞们,你们说,这仇能不报吗?!”

“要报!要报!要报!”

台下的感染者们无不捶胸顿足,异口同声地答到。刹那间人潮汹涌,真如山呼海啸一般。虽说下午只是二营一大队的内部活动,但是这苦难的经历把周围的感染者们都吸引了过来,早把空地占了个满满当当。

“是啊,这仇得报。”

安德烈点了点头,又趁着群情激愤,大手一招。

“我的仇,你的仇,大伙的仇都得报。一个人报不了仇,大家在一起还怕报不了吗?我们不但要出之前受欺负的气,今后也要叫穷苦人再也不受欺负!什么叫造反?就是造这帮该死的老爷的反?什么叫革命?就是革这该死的世道的命!”

“乌拉!乌拉!乌拉!”

冬青在场外听见人群雷霆般的怒吼,不由停下脚步,往场上望去。所谓人心可用,不外如是。

根据回报,各大队经过几次诉苦大会之后,整体的精神面貌都有所改观,一部分被特别关注的消极分子也开始认真训练、主动做起工作了。

第一营大半都是老兄弟,又补充了一部分有战斗经验、思想先进的新成员,经过一个月不到的训练就恢复了战斗力。而第二营几乎全部由新成员特别是流浪感染者组成,他们的态度比较消极,对于这支队伍的前景并不看好,也比较缺乏团队意识。

诉苦运动开始后,该营的感染者一开始还放不开、有顾虑,但很快就在各自类似的悲惨经历下被带出了感情,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惊天恸地。诉苦会上,有的哭得痛不欲生,有的哭得口吐白沫、死去活来。第二营第三大队召开诉苦大会,第一次大会就哭昏倒了11人,第二次大会又当场昏倒了9人。

有几次诉苦大会的效果太好、后劲太强,参会的感染者们哭的一时精神失常,甚至两三天都吃不下饭;参加训练的时候又不顾身体极限,一下子受伤了许多,直到冬青出面耐心劝解后才罢。

柑橘糖参加的第三营以女性居多,只组织了几次小规模诉苦会,同样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柑橘糖自己虽然说不出话,但也被她们诉的苦打动,抱着旁边不认识的女同胞哭了个稀里哗啦。

“我看是差不多啦。”

冬青边走对一旁发呆的塔露拉说道。

“好,明天把大家都聚集起来,该是确定旗号的时候了。”

塔露拉点了点头。

“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

“对,可还没向所有人通报呢。还有,队伍的名字和编制算是预定好了,我们的旗帜还没影呢。”

“那倒是。”冬青若有所思,“你原来不是想用x型的图案吗?”

“那是爱国者的游击队的标志,我原本计划与他合营,到时候就用游击队的标志。现在因为某个人的原因,我们是赶不上游击队喽。”

龙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不打紧,只要我们自己发展好,让游击队自己来找我们就是。”

冬青打趣地说道。

“哼,真是有够自信呢。”

“抱歉,本人唯一不缺的就是自信,尤其是道路自信。这不是在好起来嘛,别总苦着张脸。”冬青突然转过头,对塔露拉扮了个鬼脸,“咔!吓到了吧?”

塔露拉一言不发,用冷漠还带着点怜悯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冬青讨了个没趣,只好收起鬼脸,转回头去。

“噗嗤。”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塔露拉捂住嘴的指缝间漏出。

“你笑了是不是?”

冬青火速转身,扫视着塔露拉恢复冷漠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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