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端午,这两天老妈将包粽子要准备的竹叶,糯米,绿豆,花生,五花肉备好。就等姚芳汝周日动手开包。
说起来,全家会包粽子的,只有她和她奶奶。想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当时执意要学,只不过是程瑛初遇杨过之时,曾包过粽子给他吃。
那年,她念女校,迷上了《神雕侠侣》
程瑛是嘉兴人,说起来和杨过还是老乡,她包的粽子是金华火腿和玫瑰豆沙,正是江浙粽子的代表作。
广东的粽子主打肉粽,甜的主要是碱水沾白砂糖。这个“肉”,其实是可以尽情发挥的。豪华版可以加咸蛋黄,烧肉,烧鸭,香菇,虾米,栗子……这个以肇庆裹蒸粽为代表。当然后来还有海鲜版,一般放鲍鱼,瑶柱,鲜虾,海参。而她手下包着的,是最平民版的肉粽,但绿豆,花生,五花肉确是绝配,百吃不厌。
程瑛包好粽子后,一直在写一句诗。
“既见君子,为胡不喜?”
后来给杨过捡到了,有些不解,也没有去解。
而现在,姚芳汝手下一边包着粽子,心里一边默念着这一句。“既见君子,为胡不喜?”
“为胡不喜?”
她终于体会到程瑛当时的心情了。
古人真是写作高手呀!4个字,那千回百转的情愫,已在不言中。8个字就将初遇―思慕―不得,几万字的短篇小言写完了。
俞建平依然每天晚上必给她打电话,但他会一直每晚都打吗?一直,一直打下去。
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还有,他那些个女朋友们。
他有那么多荡气回肠刻骨铭心的恋爱,有那么多美好的女子去爱他,而自己在他的心中,又算什么呢?
这些日子,姚芳汝的心,酸酸的沉沉的,特别容易感时花落泪,别时鸟惊心。
棕子一个又一个地包出来了。看着盛满墨绿色三角粽的大盆,忽然很想俞建平能尝一尝自己的手艺。
只是,他们已经多日没见面了。他每晚都要和她聊天,却没有约她出来逛街吃饭看电影。好不容易又到周末,也没个动静。
原来“逛街吃饭看电影”,这些她颇为不屑的寻常活动,现在竟开始艳羡。
终于全部包完了,她更觉得无所事事。适才还可以就程瑛这个人物,伤春悲秋一下。
下午的瑜伽课,林沐坤有相亲约会,不来了。今天她真的需要人陪,自己一个去练?她实在不愿意动。
正不知如何打发接下来的时光,这时,坐机响了。
“喂,芳汝,你快点过来!”
是曾媛媛急促的声音,“玫姐和男朋友吵架,哭得一塌糊涂……”
姚芳汝心下一惊,“……”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一片嚎哭,“你再这么说,我死给你看!……”
顿时,她心惊胆颤,立刻说:“我马上过来!”然后放下话筒,抓起手袋飞快往门外跑。
“喂,你上哪儿去?就吃饭了!”老妈在厨房喊道。
“我有事出去,不吃了……”她一边答一边关上院子的铁门。
所谓的“冇尾飞砣”就是这个样子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往家外跑,日程表里从来没有在家,偶尔呆着只是歇个脚,随时准备蹿出去。
所谓青春,经常刷低父母的存在感。
姚芳汝一路快步小跑,十五分钟便到了周荔玫家。
开门的是玫妈妈,一脸愁容。见她来了,连忙让她进去。
还没走到卧室,就听见周荔玫的哭声。她一拧门把走进去。先是一愣,卧室里除了曾媛媛,还有郑华冲。
房间里充塞着凄凄切切的音乐,仔细一听,一首歌。
“……事到如今没有答案,我的真心为你牵绊
不管相见的夜多么难堪,简简单单的说爱是不爱?
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思念的痛在我心里纠缠。
朝朝暮暮的期盼,永远没有答案,为何当初你选择一刀两断?……”
“听你说声爱我真的很难,曾经说过的话风吹云散……”
刹时,姚芳汝心头一涩,眼圈一红。
眼看周荔玫坐在床上呜呜直哭,她只能将情绪放到一边,上前一边拍着她的背脊,一边问:“怎么吵架了?因为什么呢?”
“……他……他要和我分手!”说完,几近岔气。
“……不是吵架吗?怎么成分手了?”
姚芳汝看着曾媛媛,正想问个缘由。只见她不知怎地,眼眶也红了,嘟囔了一句:“唉,男人都是这样,没什么好东西!”
姚芳汝一愣,这哪儿跟哪儿呀?看来,东星斑又游得没影了。
“……”这个时候,她只能看着郑华冲。
他,那宛若女子的脸,有点红有点扭捏。
“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姚芳汝只能直接问。
郑华冲瞥了周荔玫一眼,迟疑半晌,忍不住说:“好像是说阿玫,老出去玩……”
姚芳汝皱皱眉头,“这也不至于要分手吧?”
“对呀!”他呶呶嘴,不屑地说:“难道他自己就从来不出去玩吗?”
“你说什么?!”
一直呜咽哭个不停的周荔玫,忽然抬头冲他喝道。
郑华冲一怔,深吸一口气,“我说得不对吗?他要是因为这个跟你分手,你根本不值得哭?……”
“啪!”的一声,周荔玫蹿起一扬手,刮了他一记耳光。
郑华冲眼圈立刻红了,泪光盈盈但只在眼内打转。周荔玫红着眼瞪着他,一副你没有资格评论的强势与不屑。
姚芳汝和曾媛媛都愣住了,一时也不便说什么。二女对视一眼,颇感尴尬。
瞅着他那委屈的小脸,姚芳汝心下不忍,上前两步搂着周荔玫,温言道:“有什么好好说,干嘛要动手呢?”
周荔玫什么也没说,直接扑到她的怀里哭。姚芳汝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扫她的背脊,等她平静些再问。
谁知她一直哭个不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姚芳汝眉头蹙起,难怪说女人是水做的,哭那么久也不需要补水。
但这样,她完全不清楚怎么回事,想劝也无从劝,更别提出谋划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