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大雨滂沱。
筛豆子似的雨急敲着窗,剔透的水滴像悬挂在窗前密密的珠帘。窗外是小区的中庭花园,此刻水色弥漫。天,灰沉沉的,这雨也不知下到什么时候。屋内,诺大的榻榻米大厅,一个男子正挥刀练武。只见寒光如电,锋刃如霜。刺、标、啄、挑、削、撩、点、压、沾……遒劲有道,收发自如。
门外,王晖、柱子按时到达。由于驱车直到地下车库,倒也雨不沾衣。王晖按下今天的门密码,一进门两人即感觉一股刃气,相视一眼便悄立一旁。
只见他双腕灵转,反手刀沾即反、反即削,一碰即反,一反即逼,随势而入,防不胜防……身姿矫若惊龙,刀刀制胜。两人看得目不转睛,双双鼓掌。
忽地刀光一闪,挥出最后一击,他猛然一收手中的八斩刀。
刹时,一切静谧下来。
乔越长长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汗,沿颈腭一路下滑,沾湿了薄衫。雪白的衣微微贴在腹腰处,隐约可见两道鱼尾线。
纵然同是男人,见此等英姿,青龙和白虎不由又羡又愧。
“老大!”
“大哥!”
乔越放下手里的八斩刀,“来了,过两招吗?”
柱子将头摇成拨浪鼓,“别别别!又打不过,还比啥?”
王晖微微一笑,“我俩是来谈事儿的,可不想做人肉沙包。”
乔越嗤道:“怎么?近来杂务缠身,疏于习武?别忘了,你们的名号。”
两人肃然而立,“是!不敢怠懒。”
他双目如电,绕着小圈踱开步。忽然桥手伸出,向柱子“连环追中”,四掌伏缠而来,掌、肘、指连环击之。柱子节节后退,“上中下”三路攻势受制,失重感顿现。他轻轻一收,转攻青龙。
王晖一闪,左手速制其桥手中节,乔越镊手变锏手,转身以锏手向斜后方一压,左手拍向王晖左肩。他忽感重力一失身体前冲,乔越乍变镊手将他拉同原地。
“静心意控,水到渠成。你俩今天怎么啦?”乔越凛冽地扫了二人一眼,“就算再有烦心事,一旦临场对敌,立刻进入物我两忘,这才是制敌之道。”
两人抱拳肃立,齐道:“是!谢帮主指点。”
“去书房吧。”他挥挥手,“我换件衣服就来。”
书房内,柱子盘腿在万字格金丝楠罗汉床上沏茶,王晖站在窗前静静看雨。
待他踱步迈进书房,已换上了一件墨蓝长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看得两个男人有点舍不得移开视线。
“哇,老大酷毙了,帅呆了!”
“大哥还是穿中国风最好看。”王晖微笑注目,“好像,媒人也是这样。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一穿中式就跳出来了。”
柱子嘻嘻一笑,“那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最是书香能致远。”
王晖斜睨之,嘴角噙满笑意。
乔越端起坑桌上刚沏的竹叶青,抿上一口,清洌之余竟有一丝酸涩。按理这等峨眉雪芽,味醇回甘才是。他轻瞥柱子一眼,拂袍坐下。
“瞧你那德性,泡上就是不一样!”王晖窝在法式沙发上,瞅着柱子打趣。
柱子端坐上身,直言道:“你误会了,我俩不是那种关系。”
乔越挑眉。
王晖一愣,惊道:“她还是拒绝了你?”
“不能说拒绝。那晚,她很坦荡,说了许多心里话……听完后我竟有些惭愧。”
“说什么了?”王晖不由好奇。
柱子揉了揉鼻子,双手垂在膝盖上,“她为情所困,无法正二八经交男朋友……其实,我只是想试试泡良家妇女的滋味,没想到她那么认真!”
乔越抿了一口茶,“然后?”
“好姑娘呀!”柱子叹道: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他冷嗤一声,放下茶盏,“你不是打算做备胎吧?”
“没有。”柱子摇头,“她明确说了,我们都不是彼此的后备。我自问也不能,如果我等她,她会承受不起。”
王晖双臂环抱,“那你俩是什么?”
“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乔越一怔,眸里闪过几许玩昧,手持公道杯继续注茶。
“艹,弄了半天还是朋友呗!”王晖翘起了二郎腿。
柱子皱眉嚷道:“境界不一样!”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清楚?”王晖瞪着他。
“……我跟狐狸那八婆说得着吗?!”他低头瞅地,“那个场合,我也要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