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街上回荡着她的脚步声,乍听之下,仿佛有人跟踪自己似的,瘆人得很,换了往日,麦子早吓得尖叫了。
但是今晚,麦子真是恨不得真有什么女鬼之类的出现,把她拖入地狱就好了。
可惜这都是幻想,身后打来两束光,麦子有些木然地回头,不知道是该原谅镡施屿刚才的刻薄,还是记恨他。
逆着灯光,麦子大约能分辨驾驶室里的人,并非镡施屿,而是镡家的司机。
麦子愤怒地调头正视前方,一切真的变了。
犹记得以前她生气的时候,开着车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一定是镡施屿,如今却成了司机,爱情不在,留下的只有责任,或者对一个不相关的人的人道主义关怀。
麦子曾经放肆地消费过镡施屿的关心,如今想在求得一点点关怀,已经成了奢侈。
“荣小姐,请上车,我送你回去吧。”老周开车上前,从车窗探出头,对麦子道。
“我想独自走走,你回去吧。”麦子深有点儿一切都不在乎,特别是不在乎自己安全的意思。
老周在镡家开车多年,早就知道该怎么伺候人,也不多说话,只是默默跟在麦子身后百步的距离,缓缓地开着车。
借着那车灯,路上晚归的人,能够清楚地看见一个美得惊人的穿着水红色薄纱晚礼服的女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冬夜的寒风吹起她的裙摆,仿佛要飞升似的,又或者是一个艳丽的女鬼,专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寻找借尸还魂的躯体。
苍白的脸色,诡异的美丽,反而让有些跃跃欲试的人望而却步。
麦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她只觉得双脚冻得都麻木了,看到路边唯一剩下的温暖灯光,她毫不犹豫地就走了进去。
店面里由麦子熟悉的香味,她诧异地抬头看了看。
老王记粥店。
冥冥中麦子也不知道她怎么走来的,道路早就变了,她曾经试图寻找过这家粥店,但一直徒劳而返,今晚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冬夜里四处都没有人,而这家粥店的生意却出奇的好,那些夜猫子在归家之前,总要到这里来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粥,暖暖胃,一夜好眠。
“荣小姐?!”迎面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女人,系着围裙,有些不敢相信却又面带惊喜地看着麦子。
“王大妈,你还记得我?”麦子记得王大妈是应该的,因为她只爱喝这家店的粥,可是王大妈平日那么多客人,在时隔十几年后还记得麦子,却让麦子在寒冷的冬夜,寻获了一点儿惊喜与安慰。
麦子摇摇头,厌恶自己已经沦落到要从陌生人的记忆里找安慰的地步了。
“当然记得,荣小姐这样的美人,谁看了能不记得。”王大妈热情地领麦子走到一张小桌前,“不好意思啊,荣小姐,人太多了,你在这儿将就坐坐吧,我去给你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