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小船驶出了江面,飘浮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哑仆的肩头昨夜被黑衣人砍了一刀,肩膀上露出来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不时有鲜血渗出。
哑仆毫不在意,孤独地坐在船头上自顾自地喝酒。
紫钰看到哑仆肩膀上的伤口,左顾右盼,想找块布把他的伤口包扎起来,但是她寻遍这个船舱,船舱里除了哑仆准备好的淡水、柴米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紫钰忽然想起来头上的头巾,她把头巾解下来,走到哑仆跟前。
“哑叔,把伤口包起来吧。”
哑仆慌忙站起来,谦卑地摆了摆手,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自顾自地喝酒。
孤傲哑仆的让紫钰有些不知所措,她垂下头,头巾在纤细的手指间不断缠绕着。
“哑叔,咱们去哪里?”坐在一旁的逆天问。
哑仆伸手指了指西南方向。
“去象郡国?”
哑仆点了点头。
逆天低下头,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匕首,一边说:“我不想去象郡国,我要去找二叔,只有二叔才能帮着我们报仇。”
“二叔生死不明,我们去哪里找他?我们还是去象郡国吧,听爹爹以前说过,象郡国的首都太阳城有不少他的朋友。”
逆天有些迷茫,他盯着手里的匕首,然后咬着牙说:“我早晚杀了铁算盘,冷血,还有那个可恶的小脑袋。”
哑仆放下手中的酒囊,伸手摸了摸逆天的脑袋,逆天低着头,不说话了。
海面上起了风,哑仆调整船帆,小船朝着西南方的象郡国飘去。
傍晚的时候,海面上的风浪越来越大,船身不时剧烈地颠簸,好像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折腾了几日,逆天有些累了,他躲在逼仄的船舱里呼呼大睡。
紫钰坐在船舷上,她不时偷眼看哑仆,哑仆安静地坐在船头,两眼凝重地盯着海面。
紫钰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哑仆。哑仆常年陪伴陶公在外奔波,回到一号院也整日不声不响。哑仆偶尔遇到见到她时,也总是面沉如水,冷冰冰行过主仆之礼,从来没有多看过她一眼,不像龙都一号院的其他仆人一样,众星捧月,总是想着办法讨好这个富家千金小姐。
陶公被杀以后众叛亲离,原本那些讨好她的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仇人,他们都想抓住她和逆天去换金子,只有这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以命相搏,始终不离不弃地保护着她和逆天。
哑仆安静地坐在船舷上,面对着即将沉入海水的夕阳,淡金色的阳光中哑仆沉静得就像块泛起神奇光亮的石雕一样。
紫钰看着哑仆的背影,心里不由地一阵莫名其妙的悸动。
紫钰是龙都城有名的美人,家里又有钱,全城的贵族富家子弟都仰慕她,跑到龙都一号院求婚的人能排成长龙。
偏偏紫钰遗传了陶公心高气傲的天性,登门求婚的都被她拒之门外,见也不见。
紫钰唯一见过的登门求亲者便是冷血的六王子白鸦。
两年前,贾王妃寿辰,陶公和龙都城的商人们给她置办了寿礼,吩咐紫钰陪着几位夫人将寿礼送到后宫交给贾王妃。
紫钰等人到了后宫,恰好遇见正给贾王妃贺寿的六王子,白鸦对这位清丽脱俗的姑娘一见倾心,如同中了邪一样,茶饭不思,念念不忘。
贾王妃知道六王子的心思以后,便委托阴阳客带着白鸦登门求亲,陶公抹不开面子,只好让紫钰出来见了见白鸦。
阴阳客带着白鸦离开以后,陶公让奶妈问紫钰对六王子是否中意,紫钰摇了摇头。
陶公爱女心切,最后硬着头皮把这门亲事给推掉了。
因为退婚的事情,贾王妃发了雷霆之怒,怒骂道:“这个丫头真是不识抬举,虽说家里有钱,终归也不过是贱民家的女儿,堂堂王子屈尊纡贵,登门求亲,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贾王妃怒气冲冲地命令侍卫去京城一号院抢人,白鸦却誓死阻拦,后来他和犬族的公主订了婚事,事情也就慢慢过去了。
昨夜哑巴抱起的自己的景象又浮现紫钰在眼前,想到这里,她的脸有些发烫,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拦腰抱起。
紫钰呆坐在船舷边,不时偷眼看坐在对面的哑仆,哑仆手里拿着装酒的鹿皮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海面上狂风卷起巨浪,安静而从容。哑仆坚定而温暖的目光让紫钰觉着温暖,这种温暖只有他的父亲陶公那里才获取过。
紫钰觉着无聊,便问哑仆说:“哑叔,听我爹说你是犬族的贵族?”
哑仆仿佛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喝着酒,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