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轻蔑地哼一声，斥道：“北原国平民？他们不过也是一群摇篮里的恶魔，斩草要除根！”
格里夫几个深呼吸将气息调匀说道：“你这么说是不对的，平民何罪之有？若是手中利刃染上无辜平民的鲜血，那你还和克拉克那群人有何不同？”
亚尔用手指着格里夫怒火中烧道：“那些你口中的杀人魔在参军从戎之前也是平民。但他们现在做出这种事，还险些将你我杀死，难道你还要为他们辩护？”
“我并不是要为他们辩护。”格里夫的语气却十分平淡，仿佛看破了什么东西，“我只是不想让你变得和他们一样。”
亚尔愣了，他也明白格里夫的意思。
如果自己也将怒火仇怨施加给无辜人，那么自己也成了别人眼里的凶手，也成了自己最痛恨那一类人。那么自己复仇就会从本质上将自己改变。
这当然是自己所不愿看到的，当年屠杀火焰湖堡垒守军的那位海因里希将军，恐怕正是受复仇心驱使才会做出那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我若杀了克拉克就真的能解决一切？他也不过只是一把刀，一把被凶手握在手里的刀。而我现在只看到滴血的凶器，并没有看到黑暗中的凶手。
凭我一个人又能够除掉那可怕凶手么？
亚尔悲哀发现，他的力量竟是如此渺小脆弱。
不要说是现在的我，即使我成为骑士，即使我成为领主，即使我成为国王……我又能够从根本上将黑影里看不见的邪恶抹去么？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我真的不懂！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求求您给我答案吧！给我指明方向吧！
我真懦弱，看着您死在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唯一留存下来的性命都是那混蛋一时兴趣！亚尔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去。眼里泪水滴到顶楼地砖上，热气升起来却隐约可见。
“你怎么哭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很明显是在说抱头痛哭的亚尔。
“这是他自己心里的业障，只有等他自己明白才能坚强起来。”格里夫看着门口的沁瞳并低声说道，“先走吧，还是不要打扰他才好。”
“哦好的。我去楼梯间等你。”
看着沁瞳退走，格里夫走向亚尔并伸出手将他扶起来，静静的说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当年父亲死时我也迷茫过。这种事情必须自己想清楚，实在不行的话看看那边尖塔，可能会对你有帮助的。”
……
沁瞳将鲜艳的康乃馨插在花瓶里对半躺在床上的格里夫说道：“你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却像个老头子一样说的头头是道，那种风度连我看了都吃惊。”
“沁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稳重了？”
“哪有，还不是你受了伤搞成现在这幅惨兮兮模样。弄得我担惊受怕不说，回去还要被父王说教……”
格里夫伸出左手轻轻刮了一下沁瞳眼角，说道：“让你被亲王责备还真是对不起，以后还是少提我的事。”
“你知道了？不，你怎么猜的这么准……”
格里夫微微一笑，答道：“若不是亲王被你缠得烦，又怎会让你拿着花不带侍卫来看望我？”
沁瞳脸一红也笑起来，说道：“真是的！我都要开始怀疑你有没有读心的本领，每次都猜的那么准！”
“只是在你的事上猜得准罢了，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本领，咳咳！”格里夫说着却突然开始咳嗽起来，脸色涨的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这可吓坏沁瞳，她以最快的速度倒了一杯热水轻轻拍着格里夫后背替他将水灌下。
“伤成这样，这次骑士选拔该怎么办啊？”
“咳咳，这次的骑士选拔我恐怕是没办法参加了。”
沁瞳有些吃惊对格里夫说道：“这次扩招是个绝佳机会，如果错过岂不是太可惜了么……”
“我当然也想，只不过……”格里夫将右手袖子卷起来，将手腕处那触目惊心伤痕摆在沁瞳面前。沁瞳将颤抖的手放在那疤痕上垂下眼帘。
格里夫轻抚沁瞳额头，说道：“不过我还是会尽量参加选拔的。毕竟这也是父亲遗命，算是我自己理想。尽管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
……
亚尔笔直站起来眺望远处尖塔。他不懂这么做的意义只是觉得光线刺眼。然而被寒风吹得久了，他却也变得清醒理智了一些。
“格里夫的痛苦应该远远在我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