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来看吧小说>科幻灵异>秋之呓语> 第83章 刘云语(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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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刘云语(刘七)(1 / 2)

 下午,银行的人开着车来监管点,装走了一袋子石头,说要化验,看看含多少锰。我告诉他“矿工说含五到六个”。他说“要是真的,银行就有人得进去了”。看来干什么都有风险。

这场雨下得太少,没有湿到种子,农民说明天不出太阳还行,太阳一出地表水蒸发了,种子就危险了。

我真诚地祈祷明天的太阳不要出来!

晚上九点了,天完全黑了。因为没有路灯,这的天空格外高远。我不想看电视,回到自己房间,躺在炕上(这里没有床),打开收音机(我带去的),这山中仅能收到锦州、葫芦岛电台,连中国之声也听不清。这两个台多数时间是医生坐台卖药,少间插播单田芳的评书。

单老的评书属快餐类,不走心,乍听还行,听久了就不想听了,硬伤太多。比如“一躬扫地(好像要说一躬到地)”“匆匆大怒(好像是说匆忙大怒的意思,我查过字典,不能那么说)”“无可无不可(他的意思是无可奈何。不对,是两可之间的意思。我记得好像《儒林外史》里有这话)”。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他篡改《水浒传》。经典怎么可以滥改呢?听说每天有一亿多人听他的评书,可见喜欢快餐的人很多。

我喜欢听有书卷气味的评书,比如李也默演播的《平凡的世界》,袁阔成讲的《三国演义》。老袁说话的尾音有些低,有点听不清。我不能同意他对华容道一段的理解,他说关羽太重义,误了大哥的事,如果杀了曹操,天下就是刘备的了。以诸葛亮的智慧,断不会想不到。我曾打开《三国演义》,找到第四十九回。刘备对派关羽去华容道是有顾忌的,他对诸葛亮说:“吾弟义气深重,若曹操果然投华容道去时,只恐端的放了。”诸葛亮回答得很清楚,“亮夜观乾象,操贼未合身亡。留这人情,教云长做了,亦是美事。”诸葛亮有意放走曹操,因为刘备还不是孙权的对手,留着曹操才能成鼎足之势。老袁一介布衣,哪里知道大政治家深邃的心机。

另外几个说书的,我真听不下去。乱用语气词,东北话中插非标准普通话。我联想到那几个相声演员,没说过一段好相声就出了名,长期占据舞台,没有人吭声。有人说相声这行已死,没人看了,这话可不对。周立波一个人说,有都是观众。你两个人说,为什么说不过人家?相声的灵魂是讽刺,没有了讽刺,就没有了观众。

这时代最缺失的是批评,没有批评的社会怎么会有活力呢!看电视上各种比赛,评委都做和蔼亲切状,对选手说,“提点小的建议。”为什么不能说“说说缺点”呢?

不要含蓄,不要暗示,信誓旦旦都不可靠,还暗示什么!把话说出来吧,你说得好,人家会接受的。

关了收音机,翻枕边的诗集。

“琴弦为什么断了呢?

因为我强弹一个它力不能胜的音节,

因此弦断了。”

琴弦断了是接不上的,只能换新的,新弦在哪呀?

不经意间,就会想起女儿和女儿她妈,我不是有意想她们的,是她们趁我闲隙的瞬间侵入进来的。孩子妈五十多岁了,依旧很光鲜。这光鲜系夕阳晚照,看似妩媚,时已黄昏。

当年,造纸厂全体职工放假的时候,我以为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生产。这么大企业,这么多设备,停了,损失多大呀!国家能不管吗?

半年过去了,毫无复工的迹象。欧水融坐不住了,催我想办法。人要生存呀!在保险公司拉保险的朋友来找我们,让我们去拉保险,我们不去。那人说,“你们先去听一听,不愿意干,就走。”我们去听了两天课。我实在不能认同这种经营方式,没听完就不去了。

欧水融留下了,她很快就入门了。每天早晨去保险公司听早会,跟着喊口号,唱歌。和几个中年妇女搅在一起,研究有钱人的心理。她一遍又一遍给熟人或半生不熟的人打电话,讲保险的好处,让人买保险,或拉人入伙。她很快有了成绩,不到三个月升主任了。

我真说不清她取得的业绩是因为能力强,还是相貌好。我可以肯定跟相貌有关,因为买她保险的都是男的。冷临窗曾经说,“女人的容颜决定命运。”看来这话不谬。

保险公司挣钱可真容易,一次就挣保费的百分之二十,第二年续交还提成,还能分享拉来的人的成果。

欧水融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视野大开,说有钱才是硬道理。经常白喝有钱人的酒,用垂涎的语调讲有钱人的故事。

她弃我走的时候,不是很果决,有犹豫,也有不安。她也想做个贤妻,可不想做无业游民的贤妻。她是女人,想过安稳、体面的日子,这没有错。

这辈子,我听到的最动听的电影台词是日本电影《追捕》中杜丘对真由美说的,“我是被警察追捕的人。”真由美大声回答说,“我是你的同谋。”多可贵的同谋,到哪里去找呀!

天亮了,五月十号到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气温十至二十度,夜间有雨。庄稼有救了。

上午领导来电话了,告诉我准备一下,明天回家休息。这是三年多以来我最爱听的声音,家虽是空庭,可还是想回去。世上最美的路是回家的路。每次回家,朋友都说我脸色不好,水土不服呀!我的肌体久已适应了故乡的水土,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在家休息的时候,忽然听说公司出事了,监管部史部长被抓进去了,罪名是受贿。公司花大钱在北京雇了个律师团,下决心要把史部长捞出来。

我问魏庄公司怎么了?他平静地告诉我“没事,别听人瞎说”。我知道他是不会跟我说真话的,况且,他也不一定知道真相。

看天气预报,辽西地区一个多月没下大雨了,欠收已成定局,唉!

我去的最后一个监管点是去过的金山彩板厂。厂里盖了新办公楼,十七层,厂区也扩大了很多。没见到袁主任,说是辞职了。交班的监管员告诉我“这企业完了,新设备上马后,彩板不好卖了。决策失误,干部半年没开工资,工人三个月没开工资,企业正申请破产,县里不批,现在就靠贷款活着,质物严重不足,咱公司领导都知道,还有一个多月贷款到期,如果贷不到新款就还不上了”。

三个月没开工资的工人告诉我“金老板要是把银行的贷款还清了,比咱们还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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