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地搬了自己的床褥在她身边，钻进去：“今天你被打了？我也是。干脆，我们一起逃吧？”
“逃？为什么要逃？”女孩睁开蒙眬的泪眼，乜了她一眼，又将被子捂住脸，哭得更伤心了。
“因为……因为这里感觉怪怪的，不是什么好地方。”柳如玉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逃的原因，如果跟她说自己是想去京城搬救兵来救母亲，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便只好信口胡诌。
“这里当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前也有人逃过，但是不久就看到她们被捉回来，毒打至死。你明白吗？活生生地一直打到死。”女孩抽噎着小声说，感觉得到她的全身都在颤抖，“纵然逃出去了，我们这样的小孩子又能到哪里去呢？逃了铁定是死，不逃的话，只要运气好，那这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我听说夏园的一个姐姐就被京城里特大的大官给挑回去当了侍妾，现在得宠得很呢。咱们现在是在春园，来挑人的人还不多；再过两年我也到了去夏园的年纪，去夏园的话，那机会就多些了；等到十三岁上，就能进秋园了，若是三年一过还没有被人挑走，那就只有一条路，去冬园做艺妓……”
“原来这样啊！”柳如玉初来乍到，对很多事还都不了解，听了她的解释倒是吃了一惊。
“你还小，今天这逃跑的事跟我说说就好了，千万别再跟别人讲了，否则，谁告你一状，那也够你受的。”女孩子抹着眼泪，好心地劝道，“以后这种念头千万别再想了啊！多想是没有好处的。”
柳如玉点点头，心里却想：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于是半夜里，她假装起床上茅房，蹑手蹑脚地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前后门都栓着高大的狼狗，如玉没敢靠得太近，怕把它们吵醒了。她又找了个避人的地方试着爬墙，墙面太光滑，梯子太重，她又搬不动。想在墙脚周围找个狗洞、猫洞什么的，却连个耗子洞都没有。她悄悄回到茅房处，正准备坦坦荡荡地回卧房睡觉的时候，却一眼瞥见身后一个黑影，她忙半蹲下捂着自己的肚子，“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听得背后没有动静，便战战兢兢地朝后扫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了。
耳边却传来了小声的谈话声。
只听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道：“师傅，我们要不要救她。我看那个小姐姐已经在院子里转了七八圈了，似乎很想要逃离那里呢。”
“这种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事事都管的话，我们的正事还做不做了？”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断然否决道。
“可是这个小姐姐看起来好可怜……”那稚嫩的声音说着便要哭出来般。
那中年男人急忙回应道：“好，好，我救还不行吗？你看谁都可怜，真不该带你出来！净给我找麻烦。”
柳如玉正想继续听下文，却感觉自己脑后一阵热风扫过，自己小小的身体便被夹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胳膊肘中间，几个起落的功夫便出了那园子。柳如玉这才知道原来，刚才那孩子口中的“小姐姐”便是自己。
那男人把她放在一个隐蔽处，又将他身上背着的男孩子放下，嘱咐道：“你们两个待在这里别乱动！我去把货弄到手，再来带你们一起走。”
等那男人又飞走后，柳如玉才问道：“你们是传说中的飞贼吗？”
“小姐姐，什么是飞贼？”那个男孩子的声音在近处听着相当悦耳。
“第一不要叫我小姐姐！我比你小！你应该叫我小妹妹！”柳如玉教训道，“第二，飞贼就是能在高空飞来飞去的那种人，他们经常在夜里出没，专门拿别人家的宝贝。”她怕刺激他，故意把话说得很文、很美好。
“嗯，要这么说的话，我师傅就是个飞贼。”那男孩笑得如银铃一般，“我现在还不是，但我以后一定会是很棒的飞贼！”
这世上居然能有把当飞贼的事情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甚至想要作为一种神圣的理想来实现！柳如玉真想给他一拳，却又忍住了，毕竟自己刚刚被人家给救出来。
可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这，才是最迫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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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玉<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