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凡眼里,简管家就是一个御剑山庄的毒瘤。
从小他没资格和兴趣耍大少爷脾气,对豪门下层的阴暗一无所知,即便是以前认为最讨厌的方管家,也不及简管家的千分之一的毒辣。
此时想起舒童常挂在嘴边那句话来:做得好,应该被表扬,做错事,就应该被批评。
在寒舍,批评很有效果。
在黑山城,批评的用处不大,时常会用律法来责罚。
在御剑山庄,责罚也没用,因为家仆众多,关系复杂,责罚显得毫无意义。
他想整整云家的风气,杀鸡儆猴。
关门不是那名丫鬟所以为的胆怯、妥协,更不是云异和第二刀所以为的生气、不忍。
而是布阵,杀一只鸡。
随着书房的门合上,简管家也很给云姨面子,不再为难那名丫鬟。
当书房的门再次打开时,云异将简管家招了过去。
简管家心中冷笑,早有所料,所以才没有离去,免得多走一些路。
进了书房,躬身礼道:“二少爷有何吩咐?”
“关门。”开口的是云凡。
简管家转身关上房门,再次回身,等待着接下来的“吩咐”。
云凡面无表情地拿起砚台上的羊毛笔,放在眼前打量。
简管家已经运起元力,如若他将羊毛笔扔过来,绝无可能伤到自己一丝一毫。
果然,云凡扔了,不像发怒的少爷,更似贵族小姐丢手绢的姿态,绵软无力。
自然,羊毛笔砰嗒一声落在简管家脚下,离他只有几尺距离,笔尖像一把剑,正指着他。
简管家疑惑地望向那根笔时,耳畔传来云凡的声音,不是对他说,而是对云异和第二刀说的。
“你们能不能出去下?翻窗。”
“哦。”云异对他言听计从,恨恨看了眼简管家,熟练地翻了出去。
第二刀耸耸肩,也翻了出去。
云凡关上了窗,房间瞬时阴暗下来,他自语叹道:“很是怀念以前的老窗,吱呀叫唤,听不到了总觉缺点什么。”
窗是老的好,人是旧的亲,旧的仆人只剩一个云姨,他想护着。
简管家神情不变,说道:“云府的修缮便是从书房开始,其后便是大少爷的寝房,可见老爷对大少爷很是挂念。”
既然修缮是代表着老爷对云凡的挂念之情,那么书房和寝房的顺序又有所讲究,谁都知道云凡从小的责罚都是在这间书房里决定的。
暗指老爷虽然挂念你,但家规还是首位。
家规么?就是规矩。
谁也不能乱来,哪怕你是大少爷,也不能。
云凡笑了笑,看起来有些憨厚,令人情不自禁想起他是个白痴。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简管家神色一变。
“你是不是疑惑,我怎么还活着?”
他这是什么话?
还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简管家没有回答,不能回答,哪怕说一个字都容易暴露。
是的,他应该只是怀疑。
简管家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没有接话。
“从见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宫中那位想致我于死地,现在想来,还不止他一个呢。”云凡淡笑自语道。
“小人不明白大少爷在说什么。”简管家惘然说道。
“我只问一次,为什么?”
云凡话锋一转,面色平静得近乎冷酷,说道:“父亲为什么要杀我!”
简家的圣者都失败了,他也离开了,事情都过了一年多了,他现在可以修炼了……那么,为什么父亲还非要自己去死?
神皇可以让古修替之办事,云庄主更可以!
要知道,御剑山庄几千年底蕴,是极为古老的修仙世家,以前的万剑林便是最深刻的证明。
简管家极少外出,只有在替云庄主办极为重要的事时才会出府,他背上的水印不像房梁上落下的雨滴,而更像纸伞边缘落水的痕迹,这说明他今天在下雨的一个时辰里,出过一趟门,替云庄主办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简管家不记得以前御剑山庄仆人的那些名字,哪怕最有性格特征的人也不记得,但偏偏知道高虎的名字,又说明他近期知晓这个人名,并且观他听到高虎时的极快反应,近期一定很近很近,很有可能就在今天。
再按照云异所说家中一年的近况,简家、皇家、云家走得极近,那便不难推测出其他事情。
只有皇家能在短时间内有权利驱散整整一条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