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宫内上下都知道皇十三子得了一场怪病,因此变呆傻了。一时间,各宫均打发人来看,捎来一些大致相同的安慰言辞,打探了虚实回去禀报各自是主子。
秋夜里月色本该是清亮的,这一日晚饭后,郑氏正坐在床前给孩子缝制秋天的夹衣,心中怅怅的,可能是因为要下雨,从窗前看,月色朦胧,星光微现。
这时,听到宫人禀报,说有人来看皇子,只见是凤鸾殿的射月拿了些调养脾胃的珍稀之物前来探视,进来便对郑宫人说:
“听说皇十三子身体有痒,贵妃娘娘特嘱咐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务必请郑宫人说一声,贵妃娘娘一定会照顾的。”
“多谢贵妃娘娘挂念,”郑氏手举着帕子擦泪,一听到有人安慰,心中又增加了难过,垂泪道:“怡儿之病,实在蹊跷,不知是受了什么邪气,太医来看过了,也一时不能诊断,我心想是中秋夜多吃了雪梨,脾胃受寒,喂他吃了些补脾胃的汤药,谁知却仿佛不对,醒来只是哭闹,竟然口不能言,这才哭闹累了,混混睡去。”
射月见郑氏抬手擦泪,手如玉脂,修长如葱,未涂丹寇却显得素雅,想到今日自己给郭贵妃用新鲜的奶汁涂手,竟然发现她已经手背有了点点褐色斑点,不由得有些不快,郭贵妃毕竟年龄大了,女人年过三十,便如同院中的花朵,开也是开着的,也是美艳的,究竟是少了活力,可是已经经不得一丝风拂过,一阵雨淋湿了。射月深深知道,落红一地,是花也就罢了,如若是宫中的女人,那就更比落红也不堪了。
于是射月转过头,探身往床上看去,只见怡儿盖着大红锦被已经正睡着,他小脸颜色绯红,眉头紧皱,小手也握得紧紧的,不时抽搐,射月心痛道:
“瞧瞧,看来睡得也不安稳,真让人揪心,可用奴婢禀明郭贵妃宣欧阳太医再来诊治?”
“睡着了也总是这样,让我也一刻不得心安呢。谢贵妃娘娘的挂念,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说吧。”
郑氏说着,收回刚才擦泪的手放回床边的桌上,不想帕子却将桌上的碗筷打翻在地,一只竹筷落在射月的脚背上,柳云等人一阵忙乱收拾起来。
射月看清了究竟,便也告辞回凤鸾殿去了。
这几日不知何故,射月没有什么伤痕,腿脚却异常疼痛,晚上更是疼得不能入眠,几日下来,饶是她身体康健,又曾幼时习武,也消瘦憔悴不堪。已经请了几次太医医治,没有丝毫起色,郭贵妃因此特宣了太医欧阳世清给她诊治。
太医欧阳世清五十岁上下年纪,是郭贵妃的姑父的表弟,年轻时为学医术,游历全国,医术日臻精湛广博,颇有威望和名声。直到成亲后,才由郭家保荐进入太医院当了太医。
今日欧阳世清被宣来给射月看病出来,见门后有细若蛛丝的多条银线,心中更添疑惑,虽然他当时说射月的病无大碍,是偶感风寒,有湿气侵体,只开了些寻常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