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进了钱智商的办公室，我才发觉来的不是时候：上回匆匆见了一面的小田正在屋里。那天，她扇了钱智商一记响亮耳光后冲出房间，与偷听的我们在走廊上撞见，现在不期而遇，可真让人尴尬。</p>
就在我发呆的这一瞬间，钱智商马上打圆场说：“老晨你来啦，我来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小田，这是公司的老晨，在里面是把硬手，工作堪称劳模啊。”</p>
亏他像没事似地说这些，我可是恨不得马上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向小田点点头，“我不是公司正式员工，钱总一直很照顾我，当然要搞好工作了。”说完便转向钱智商说：“剧组我联系过了，他们还是挺感兴趣的，很快就会来人考察。”</p>
钱智商说：“让他们来吧。我已经跟甄总商量过了，设备不成问题，谈成了，你就可以和里面打招呼了，取得许可。”</p>
我说：“只要不是搞很大的场面，比如拍什么战争片，要调动军队啥的，平常那种烂大街的爱恨纠葛狗血片，不打招呼都不会有事的。对了，要是拍宫廷戏怎么办？进皇宫，那可是怎么交涉也绝对办不成的。”</p>
“这你不用担心。实在有需要，让技术部把那些皇宫建筑分头复制下，弄到别的空地方，偷偷拍几天应该没事的。”</p>
“嗯，这是个办法，”我也不禁称赞起这个主意，“要是一般的贵族宅子，我想可以让他们到金陵贾府的老宅子拍摄，出点租费送给贾府，凤姐他们有这个赚钱道，只会高兴。”</p>
匆匆商量完，我就告辞走了。关上门时，我听到小田在问钱智商：“你们这里要拍影视剧？那可太好了，要招演员的话，我也想来！”</p>
我已走出门，听到小田的话不禁想，怎么长得漂亮点的姑娘都想当演员呢。当然，不漂亮的也想当，像那个罗凤姐，有股强烈的表演欲。不过，真要拍部片子让她当主演，只怕出资人把裤子都得赔掉。</p>
听说大学扩招后，表演专业的人迅猛增加。本来社会上喜欢、擅长表演的人就已经够多的了，数不清的人被他们的表演迷惑，上当受骗，哪还需要再开专业课讲授呢。</p>
钱智商如何回答女朋友，我没有听到，兴许会支持吧。好多男人都迷恋影视明星。不过，真要找个演员，只怕也未必那么称心，你无从知道ta对你的态度是真实表现还是即时表演。要是双方都是演员，那就不一样了，都是干这行的，应该能看出对方何时是表演，何时是表现。</p>
我觉得，这个小田其实并不适合钱智商。虽说只见过她这么两次，我就已经给她下了断言，认为她不那么靠谱。可惜啊，钱智商那么精明，怎么看不出来呢，真是当事者迷。眼前就有像小苍那样又聪明又善解人意的，他却非要把他推给隋声。真是个感情迷局啊。</p>
边走边想着这些，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把我从思索中唤醒。真是的，别人的这些“情感戏”关我什么事啊。</p>
是赵助理打来的电话，说他沟通过了，剧组可能在明、后天就来人，实地察看一下，再看看费用情况，然后再决定转不转移过来。</p>
这当然都是应有的程序，我便跟他说：“明后天都行，我都在。到了市里火车站、客运汽车站，就可以看到我们的旅游及接待住宿的广告，上面有乘车路线，离我们这里也就几站地——嗨，我把你们当一般游客了，对了，你们当然可以坐自己的车或打出租直接来。call我手机，我到外边接你们。”</p>
办完这些事，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串休就这么过了小半天，事干得也不比正常工作日少，钱智商刚才跟小田说我表现够劳模，我想我还真当之无愧。</p>
第二天，我就预计到这一天事不会少，不到八点钟就走进了二楼接待厅。一看操作员正是江南县的“赛雯婷”，就把我的手机交给她，嘱咐若是有助理——隋声或是那个剧组小赵——来电话，说人到了，就用送话器通知在里边的我出来，便匆忙找了个座位进了系统。</p>
我有三天没进这里了，按大都时间，可就是六天了。所以到了客栈，伙计们，尤其是小二少，都殷勤地向我问候，关切地问这问那，我也随便扯点谎敷衍下，向他们道了辛苦。</p>
谎话说多了不脸红，我十分自然地就把事情给遮过去了。因为一直把虚拟人也当作真人，我偶尔也会感到内疚，甚至想过我总在里面信口开河，是不是性格有点扭曲啊，会不会习惯性地在现实中也这样？想来想去，不敢、也不愿深入想下去。长期在需要说谎的环境下工作，又有什么好办法呢？想当初，钱智商让我担当这个职务时，我可并未预料到会要说那么多的谎话和假话。</p>
我先看了下送到这里的官府公文等，还好，没什么要紧的，只有应天府那个杨捕头给我留了个便函让我感到可乐。他是来客栈找我的，到了后听说我已“回国”数日，便留了这个便函，说如果凶手已潜回和谐国内，我回来后务请与他接头，他们要求把凶案嫌犯给押到这边的应天府审判。</p>
我心想，不用你引渡，这所谓的凶手潘学在我们那边也成了被告，倒霉的话，一二审都输，伤害罪成立，说不定要在现实世界坐牢呢。</p>
当然，如果我去跟这杨捕头见面，照旧还是要说谎，说此人畏罪潜逃无法缉拿，难以归案。</p>
我强压下涌上心头的感慨，心想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吧。</p>
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凤姐见个面，通知她又要陪人午餐了，你的银票又来了。这事我倒一点不怵，总归是给人报喜，能买个好。还有，也有阵子没看到凤姐了，还真是有那么点“想念”她。当然啦，我自信这不是像任大鳄那种迷恋的感情。主要的，凤姐确实是个很直爽痛快的人，说话也风趣，她的魅力还是不可否认的，相处这么长时间，我已经从开始全是厌恶她到现在的半是喜欢半是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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