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潘学转过脸对我说：“老晨，你看咱俩谁去告诉他？”</p>
“还是你去说吧，这样郑重些。毕竟你是带班的干部，可以代表公司。”我说。</p>
他没有表示异议，默认了我说的话，没有推辞这个不怎么讨喜的差事。他先是跟任欣说：“大夫，我代表公司，向你表示最真诚的感谢，晚上辛苦来这里，我会汇报给公司钱总的。”</p>
任欣说：“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医生的职责，更何况晨老师也帮过我。这个事，我还会关注下去的。”</p>
“那，我先告诉下五号刚才的具体情况，再跟那个局长谈。老晨，就由你送送任大夫吧。”</p>
在下楼的途中，我们随便交谈了些分别这一段的情况。我有些感慨地说：“没想到还真有用得着你的时候。那回你来，说要谈些这虚拟伤病的事，我还想呢，研究这个岂不是像屠龙之技，在现实世界根本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么。”</p>
他笑笑说：“医学是一门永无止境的学问，再怎么学，也是觉得不够用的。”</p>
我附和说：“可不是，现在的人，得的病越来越多，越来越怪，医学高一尺，病魔高一丈。我看，你们医生是一门永远不会失业的职业啊。”</p>
他也说：“是啊，我们这一行，现在是只有忙不过来，完全不用担心没病人，‘产能过剩’。除了极个别的科室，医院里都是在超负荷工作。唉，一天要有四十八小时就好了。”</p>
我心想，在系统里就真有四十八小时，不过当然不能在那边开医院。我又问了他那个一直想问的事：“对了，上回你怎么把卡还回来了？多来几次不是能更好地研究么？”</p>
他回答说：“其实，我也真想到你这块儿多来几次，可惜时间太紧了。再说，毕竟这和当前的疾病形势离得有点远，个人的兴趣还得服从工作需要啊。”</p>
他骑上电动车，我向他挥手再次表示谢意，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心中充满对他的尊敬之情。</p>
我走回去，准备乘电梯上去，看潘学和郑福柏谈得怎样了。电梯终于下来了，门一开，却看见郑福柏的一只胳膊搭在潘学的肩上，潘学半背半扶着他，走了出来。</p>
我吃惊地说：“你一个人？怎么把他整出来的？”</p>
他平静地说：“我这个大个子不是白长的，背的。反正，你知道，也不用担心移动什么的。”</p>
把这么个大块头背出来，潘学还真是有把子力气，一个人顶我和老五俩了，我俩还用的是车呢，虽然是棺材改造的，毕竟也算车。不过，我们当时是顾虑搬动会造成二次伤害，现在潘学可是没这个顾虑了。</p>
这时，一辆出租车驶到楼前，潘学招了下手，它就在我们跟前停下，看来是潘学叫的车。司机下来把后面车门打开，潘学一面把郑福柏往车里放，一面跟我说：“郑局长不想去医院，要回家，我过去送一下。老晨，你也忙了一天了，去休息吧。”</p>
车开走了，我也慢慢向红楼的入口那里走过去，是的，这时确实感到疲劳袭来，今天的事情真不少。不过，潘学居然还能体贴地提示我早点休息，倒是没想到。</p>
潘学确实好像变了不少。这一回，他送郑福柏，我能看得出，这里面没有一点溜须官儿的意味，完全出于工作职责，谁值班都会这么做的。</p>
刚才看着郑福柏像个木偶似地被潘学放在座位上，坐也坐不住，向一边倒过去，我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个我极度厌恨的官员落到如此地步，我却并未感到太高兴，当然，也不感觉内疚，虽然他的遭遇有我背后促成的因素，但这实在是他咎由自取。</p>
我绝对相信，如果把我的所作所为和他落得的结果发到网上，百分之九十五的网友得为我点赞，会认为此事大快人心。</p>
好吧，事情既然已经如此，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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