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S的事吧!
S是最了解我的人,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好朋友、我的身体的一半、又是跟我水火不容的人。
S以令人恐惧的聪颖,看透了我的一切。
为了希望世上的人认为我很完美所使出的小丑伎俩,只有在S身上完全行不通。
因此,我很怕S。
因为害怕,所以无法从S身边逃离。
不管是在教室或参加社团活动,我都跟S在一起。
我觉得S的视线就好像上天在审判人的眼神,恐惧和羞愧让我不停发抖、冒冷汗。
这个世界是地狱。
而我就是S的奴隶。
隔天的午休时间,我到图书馆,调阅以前的毕业纪念册。
我坐在阅览区的椅子上,开始翻起十年前的纪念册。
里头有一张弓箭社在全国大会获得亚军时拍的照片。当时还没有留胡须的真锅学长、戴着眼镜的那位校友学长、还有理保子学姐等人拿着奖状和奖杯,很高兴地笑着。
照片里好像没有片岡愁二这号人物。
接着,我又看了全班合照。
仔细看每个人的脸,寻找跟自己长得很像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一班、二班、三班、四班。
每当我翻到下一页,就觉得好像有只冰冷的手在轻碰我的脖子一样紧张得打冷颤。
找到了,三年五班的毕业照。
照片下面列记了学生的名字,上面就写着片岡愁二四个字。
可是,这些大头照里并没有他的踪影。在那一页有个像是原先贴了照片的空白处。
那张照片被剪走了,剪得很整齐。
那个空白处应该有照片,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还有,到底是谁把照片剪掉拿走了?
我不禁颤抖了一下。
(难道片岡愁二还没毕业就转学了还是因为生病或受伤住院,无法拍团体照还是)
我合上毕业纪念册,走到电脑区,用十年前的年代和片岡愁二的名字、学校名称进行搜寻。
搜寻到一则旧新闻。
我看了那则新闻,顿觉目眩头晕。
十年前的五月圣条学园三年级学生片岡愁二(十七岁)从顶楼跳楼身亡。
顶楼、跳楼这几个字揪紧了我的心脏,古老记忆之门剧烈摇晃着。
这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喉咙很干渴,脑袋晕眩。
偏偏是顶楼。
偏偏是跳楼。
最糟糕的情况。
报导说,他在跳楼之前,还拿刀子刺入自己的胸口。还说,因为他在家里留了遗书,所以被认定是自杀。
一股无名的悔恨与绝望不断涌上来,让我好想吐。
天啊,为什么老是这种情形?
在第二手札还没出现之前,片岡愁二也跟太宰治一样,亲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怎么会这样!愁二学长在十年前就已经自杀身亡了
放学后我到文艺社。远子学姐听了我的话后,整个人也呆住了。
千爱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我冷静地回答。
当我从图书馆里的电脑看到片岡愁二的自杀新闻时,头晕与想吐的感觉同时袭来,我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又出现那种症状了,不过混乱就像海浪一样来了又去,最后只留下无限的疑问。
根本不可能见到十年前就过世的人,所以竹田同学是在骗我们。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么做对竹田同学有什么好处?
她说你跟愁二学长长得很像,也许跟这件事有关。对了,心叶,你的亲戚中真的没有人姓片岡吗?
没有,至少我没听过。
那个下雨天,竹田同学哭着跑来,对我叫着愁二学长。所以竹田同学应该早就知道我跟愁二学长长得很像。
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接近我?
远子学姐用双手各抓着两个发辫的尾端,突然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说不定愁二学长和心叶是对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表面上愁二学长是自杀身亡,但也行背地里他被卷进一件可怕凶杀的阴谋里,觊觎着遗产的亲戚们,为了杀掉身为财产继承人的心叶而陆续派出杀手。千爱其实就是暗中保护你的保镖,然后,然后
别再胡说八道了,你编的故事未免太烂了。
被我一叫,远子学姐显得垂头丧气。
对不起,我忍不住幻想起来。
我看你可能是被感冒搞到脑浆都沸腾了吧?
真过分!我的感冒早就好了。还有,我的推理也不见得完全不正确。
推理?刚才那些根本不是推理,而是妄想吧!
唔~~~~~~~
远子学姐很生气,又鼓着腮帮子。
我知道了。这件事一定要好好调查。说不定我的推理真的会『多少猜中一些』呢!
十年前的事该如何调查呢?
去问十年前就在这所学校任教的老师啊,或者去问文艺社的毕业校友,我想总有办法可以查出来。
我们文艺社有毕业校友吗?
远子学姐挺起平坦的胸部,取出一本笔记本。
嘿嘿!这里有圣条学园文艺社历代成员的名册。嗯,十年前的毕业生你看!就有三个人呢!
真少!
赶快跟他们取得联系吧!
变得很兴奋的远子学姐,硬把我从文艺社拉出去。一楼有公用电话,远子学姐边看名册边按号码。具有破坏机器之天赋(?)的学姐,当然不会有手机。而我的朋友很少,更不可能随身携带手机。
先打给第一个人。
这个电话号码暂停使用,请查明后再拨
又打给第二个人。
喂?小林吗?这里是柿本的家。
再打给第三个人。
呵呵呵呵呵呵,我们家的雅臣啊,去年春天就到法国巴黎的研究室工作了。呵呵呵呵呵呵。
反、反正还有十年前的高二社员和高一社员嘛!
远子学姐笑着翻阅名册。
打给其中一位高二生。
你所拨的号码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再打给第二位高二学生。
什么?文艺社?我现在正忙得昏天暗地,『半年后』再打过来。喀嚓一声,挂断了。
高一生。
没有,没有高一生。一片空白。
看着空白的名册栏,远子学姐露出哭丧的表情。
为什么我们这个社团没有被毁灭,还能继续存在?这个问题比片岡愁二到底是何许人更像个谜。
远子学姐将话筒挂在肩膀上,玩弄发辫尾巴,我很冷静地告诉她。
我看你还是死心吧!竹田同学和愁二学长的事,我们都不要管了。
说真的,当我知道愁二学长跳楼自杀以后,我就觉得很害怕。顶楼会让我想起最讨厌的事。
远子学姐转过头,以略带落寞的眼神看着我。
心叶打算就这样算了吗?
这个嘛跟自己长得很像的人竟然自杀身亡,这让人很不舒服。而且我总觉得竹田同学和弓箭社的前社员学长姐们好像隐瞒了什么事。不过,这也没办法。
远子学姐消沉地垂下眉,然后拼命摇头,像猫尾巴的发辫也跟着一起摆动。
不行,还是不行。说不定愁二学长的灵魂也很想知道真相如何,所以他才从另一个世界把我们叫出来。如果就这样算了,愁二学长将无法成佛升天,我也品尝不到千爱亲手写的美味报告。
在另一个世界里,那不就是成佛了吗?所以她最在意的还是食物吧
她紧紧抓着我的手,以坚定的语气对我说道:
没错,不能就这样算了。再继续调查一阵子看看吧!我我为了这件事,我脱了。
什么?
隔天,我们来到学校的音乐厅。
这里算是管弦乐社的地盘,并不作为授课用。听说这座音乐厅是管弦乐社的校友和反援会的人一起出资合建的。
管弦乐社成员很多,每年都参加全国大会,而且都赢得很好的成绩。历代校友也有人活跃于世界舞台,听说学园理事长的儿子也是来自这个管弦乐社。
因此,在众多社团中,管弦乐社就显得很特别。跟成员只有两位,把置物间当成社团教室的文艺社相比,简直就像保全设备完善的大豪宅与没有卫浴设备的老旧公寓。
推开有隔音设备的厚重大门,眼前就看到一个可以容纳千人的大会堂。手上拿着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等乐器的社员们,正在外聘专业讲师的指导下认真练习。
各种乐器的声音一齐传到耳朵里,感觉好像正在经历一场声音洪水风暴。
太厉害了这些全都是管弦乐社的社员啊!
我本来以为弓箭社的人数很多,没想到管弦乐社人数更多。粗略数来少说也有上百人吧!
哼又不是人多就好了。
在我身旁的远子学姐不服输地说。
除了这个大会堂,还有好几个小房间。我们就在管弦乐社成员的带领下,进到了其中一个房间。
就是这里。
谢谢你,我们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好,那我先告辞了。
带领我们进来的社员离开后,远子学姐露出坚定的表情,用力地推开门。
嗨,我来了,麻贵!
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颜料味道。
(这是什么啊?)
里面很亮,阳光从天窗照射进来,有一片墙壁贴满了画在画布上的油画、以及画在素描本上的写生。房间中央有张搁在架子上的画布,前面坐着一位女学生,她手握画笔看着我们,露出了微笑。
啊,太好了,你真的没有爽约。
棕色长发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金色光芒,非常耀眼,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那位女生五官轮廓立体鲜明,个子也男孩子高,看起来英姿焕发。她跟远子学姐不一样,有着前凸后翘的丰满身材,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强大的魅力。
这个人就是姬仓麻贵。
她是学园理事长的孙女,也是管弦乐社长兼指挥。不凡的身世与容貌,让她成为大家口中的公主。
啊,他就是心叶吗?长得真可爱!我是姬仓麻贵,叫我麻贵就可以了。
当她用明亮有神的视线看着我时,我觉得很紧张。
请多多指教麻贵学姐。
我赶紧打招呼,她看着我一直笑。
虽然被冠上公主这样的尊贵称呼,学校也对她特别礼遇,但是她却不会因此感到羞耻或胆怯,而是大方地接受这一切。
或许是因为她是跟我不同的真正上流阶层吧!麻贵学姐兴趣盎然地观察过我后,将视线转移到远子学姐身上,很高兴地眯着眼睛。
嘿竟然带心叶来,你真是大胆啊,远子?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远子学姐鼓着腮帮子。
麻贵,我拜托你的事,你有认真地帮我查过了吗?
别小看我们唷,本社跟贵社不一样,校友简直多到可以大把丢掉呢!要找人提供情报根本一点都不费事。
哼,我们文艺社是少数精锐部队,宁缺勿滥。
是是是。还有,我的家族全都是本校的校友。其中也有在警察那边吃得很开的人,我也请人家帮我调查关于片岡愁二的事了。
结果呢?结果如何?
麻贵学姐的嘴角整个往上吊,不怀好意地笑着,直盯着远子学姐。
情报嘛,要用我说的条件交换。远子,你应该做好准备了吧?
我知道了啦!
那就脱掉衣服,坐上这张椅子。啊,你随便摆姿势就好。我会自己找角度的。
呜~~~~~~~~~
远子学姐脸颊泛红,纤细的手指停留在胸前的钮扣上。
请等一下。要脱衣服是怎么回事啊?脱了衣服以后又要干什么咧?
我完全搞不清状况,一脸羞怯的远子学姐和满脸高兴的麻贵学姐各自回答道:
当模特儿啊!
没错,是**模特儿。
祼、**!
我从刚开学时注意到远子之后,就开始说服她了。希望在毕业之前,能有机会画远子的画像。真正的美少女,保持自然就是最美的。戴首饰、穿衣服,根本就是旁门左道。想不到我终于有这样的机会,实在太LUCKY了!
远子学姐的脸越来越红。
呀~~~~~~才、才不是这样。我又没有说要全部脱光。而而且也要先看你能给我什么情报。
也就是说,只要情报够丰富,你脱到最后一件也无妨啰?
那个那个还在考虑中。
好了,总之先开始吧!对了,心叶,你就随意坐在那边的椅子,仔细欣赏远子的**吧!
我都说了没有**嘛!
我很冷静地说道:
远子学姐根本没有胸部唷!是名副其实的飞机场喔!让远子学姐当**模特儿真的好吗?
心叶!
哎呀,真是叫人吃惊呢!你看过远子的**吗?
就算她穿着衣服,我也想像得到。怎么看都扁扁平平的不是吗?我觉得还是找个身材凹凸有致的人来当模特儿比较好吧。
太过分了!虽、虽然没有大到那种程度,不过也是有稍微隆起嘛!才不是扁扁平平的呢!
麻贵学姐发出噗哧一声,然后抱着肚子狂笑不已。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少年的个性真有趣。没错,远子确实是扁扁平平的呢哈哈哈哈哈哈
麻贵,你再笑我就要回去了!
呵嘻嘻了解。
远子学姐仍是一脸气愤,就开始解开胸前的钮扣。
最上面的钮扣啪地一声解开了。
雪白的锁骨顿时飞进我的眼帘。
不过,远子啊。能够画你,我真的很高兴。
麻贵学姐翘着腿,摊开膝盖上的素描本,以锐利的眼神看着远子学姐。
其实我并不想参加管弦乐社,我想参加美术社。可是却因为奇怪的惯例,爷爷他们硬把我塞到管弦乐社。这个房间是作为我答应进管弦乐社的交换条件而得来的。放学后我有一半时间都是在这里画画。看着想画的对象,彻底研究她的每一寸皮肤,为了画出这个人真正模样而挑战各种错误尝试的时间,真是比什么都让我觉得幸福。
麻贵学姐热情地说着,同时拿起木炭画笔,开始在白纸上描绘远子学姐的模样。
远子学姐手抱单膝,坐在椅子上,脱掉弯曲着的那只脚的鞋子,喀隆一声丢在地上。
接着连袜子也脱了。唰地一声,露出白皙的脚踝和美丽的脚趾头。脚趾甲跟手指甲一样,呈现淡淡粉红色泽。
远子学姐将脸靠在膝盖上,以判若两人的冷静语调喃喃说着:
麻贵,告诉我吧!愁二学长真的是自杀身亡的吗?他从顶楼跳下去的时候,胸口上不是插着一把刀子吗,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刺进去的?
看起来确实是有他杀的可能。不过,那把刀上只有片岡愁二的指纹。而且,片岡愁二有自杀的动机,也在他家里找到了遗书。因此警方认定他是自杀。
动机?
咻噜。
远子学姐松开一边的发辫,将头发散开。柔亮的黑发像波浪般柔软,披垂在她的身体上,我像是被她吸引过去似地倾出上身。
麻贵学姐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