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这甚至跟他是不是警察没有太大关系。</p>
哪怕是普通的公司职员,哪怕在犯病伊始就当机立断叫了救护车,难道就没有不治身亡的可能了吗?</p>
只是这样就去苛责同事们见死不救,这种家属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根本就不成道理。</p>
“佐藤警官他们,本来失去了尊敬的上司就很遗憾了,还被人这样指责,心里也不是不委屈吧。”白鸟警部感叹道。</p>
看着是真有些代入了。</p>
旁边的年轻高木也频频点头,为自己暗暗喜欢着的女神鸣不平。</p>
然而中年高木仍是一脸困惑。</p>
“不,这个我当然能理解,我想说的是,为什么调查就不进行了啊?”</p>
“正因为老大在岗位上殉职了,他之前的努力不能白费,才要更努力地去查出真相不是吗?”</p>
“只是心里委屈就停止调查,这种做法实在是……”</p>
好像仅仅出于礼貌,他才把最后半句话咽了回去。</p>
但谁还能听不出他对佐藤警官等人的不赞同呢。</p>
年轻高木不禁对这位同姓的前辈警察怒目而视。</p>
刚才白鸟警部说的“没血没泪没人性”,好像正好可以用在你身上!</p>
白鸟警部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都已经要被踢出搜查本部了,一年前的调查也不是自己做的,完全没有压力。</p>
目暮警部只得咳嗽一声,打个圆场。</p>
“其实,决定停止调查,并不是因为友成警部的殉职,和其他警官心理受到了影响,而是另有原因。”</p>
“当时友成警部他们已经查到,在命案发生之前的一个星期内,有个年轻人和死者有过口角。”</p>
“友成警部殉职当天去蹲守的,就是这个年轻人。”</p>
“但佐藤警官他们后来很快查到了年轻人的身份……”</p>
说到这里,目暮警部停顿了一下,似乎和白鸟警部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又瞥向一直静静聆听的明智。</p>
明智不动声色地用中指推了下眼镜,嘴角带着一丝笑意。</p>
一看他这个样子,远山夜一就明白了。</p>
他肯定早知道目暮警部说的那个年轻人的身份。</p>
而且很有可能是小田切部长亲自告诉他的。</p>
因为那个年轻人,就是……</p>
“就是小田切刑事部长的独生子,小田切敏也。”</p>
目暮警部像揭晓大乐透奖项一样吐出这个答案。</p>
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周围人的惊讶和感叹。</p>
白鸟警部等人自不待言,要不是有这一层顾忌,大家也不至于在这磨洋工,就是不敢推进调查。</p>
但新来的中年高木,还有那位像亲切的后勤姐姐一样的南条,以及一脸菜鸟相的小林,怎么都没有反应呢?</p>
至于远山夜一,自从听说他手眼通天,甚至有内阁大臣为他撑腰以后,大家就懒得再理他了。</p>
一阵显得有些漫长的沉默。</p>
终于有人“哇”的一声叫了出来。</p>
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冷场体质的目暮警部,满怀感激地看过去,发现正是那位菜鸟小警察小林。</p>
“这么说,小田切部长的儿子,就是那起命案的嫌疑人了?”</p>
大家看着小林激动地说,总觉得他的反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p>
“而现在,当初调查过那起命案的警官,接连遭到了袭击!”</p>
“这很可能是凶手进行的报复吧!”</p>
不是,你等等……你住口!</p>
目暮警部等人,恨不得找什么东西塞住他的嘴。</p>
你这不等于说小田切部长的儿子就是凶手,两位警官也是他杀的吗?</p>
所以我们这么长时间一直讳莫如深是为了什么啊?……</p>
之前就查过一阵警官枪击案,查到这些情况后就没敢再继续下去的三系警官们,忍不住都伸手捂住了脸。</p>
不知道谁能来管管这个大嘴巴的菜鸟。</p>
“小林!”明智终于开了口,“怎么还是那么轻率?”</p>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突然间觉得这个金表组大少爷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p>
然而明智接下来的话把他们的幻觉碾得粉碎。</p>
“你没发觉,刚才的推测有个漏洞吗?”</p>
对上小林疑问的目光时,明智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手指在虚空中弹了一下。</p>
“如果一年前的命案确实有一个凶手的话,他其实还没有被警察发现,为什么时隔一年,反而要来袭击当初调查过那件案子的警官?”</p>
“他难道不怕暴露吗?”</p>
这当然就不是推理了,或者不如说,是基于现有事实的一种启发。</p>
远山夜一想着,笑吟吟地接了上来。</p>
“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发现当年以自杀结案的那起案件,在一年后重启调查了。”</p>
“而调查当年案件的正是原班人马,奈良泽警官,芝警官和佐藤警官。”</p>
“也许是当初作案就不那么干净,为了消除威胁,凶手决定一劳永逸。”</p>
实际上,这也确实就是真相。</p>
只不过远山夜一没有指名道姓,这番话听起来,反而更像直指小田切部长。</p>
小林瞪大了眼睛直直望着他,好像刚发现有他这么个人似的。</p>
而目暮警部等人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p>
“你怎么知道的?”白鸟警部一时不慎,脱口而出,“他们不是在秘密调查吗?”</p>
远山夜一耸了耸肩,没有解释。</p>
就算解释也只能说是“猜的”。</p>
明智倒是对他这种虚空打靶早已司空见惯,再次推了一下眼镜笑道:</p>
“因为那三位警官重启调查,是小田切部长亲自下的命令。”</p>
“换句话说,决心查出一年前的命案,自己儿子究竟是不是真凶的,就是小田切部长本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