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下着雨。</p>
于谦走在乡野的小道上，注视着沟渠上涨的水，若有所思。</p>
这段时间的经历有些出乎意料，就像是古代的话本一般，自己被汉王世子相中，加入了军队，当时看到朱悟净拼上自己一切的眼神，心中受到感动，便同意了下来。</p>
现在回想，有些后悔。</p>
于谦也不是傻子，还是知道好恶的，虽然朱悟净说的很真诚，完全是一副为了沿海百姓的样子，但是这件事本质上，还是一场政治赌博。</p>
若是朱悟净能胜，则可以开海，可以打破祖训，甚至可以争夺皇位。</p>
若是失败，则会变成整个大明的笑话，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汉王一脉再无翻继承大统的可能。</p>
“立嫡立长，这才是正道，我这样投身汉王真的好吗？”</p>
抬着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p>
于谦忽然觉得朱悟净错了。</p>
他说于谦有一具法骨，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于谦却觉得不对，若是再让他选一次，他一定会婉言拒绝朱悟净的招募。</p>
抗击倭寇，开放海贸，这很好，真的很好。</p>
但是。</p>
让汉王一脉继承大统，这不好。</p>
自古以来，立嫡立长都是稳定之法，废长立幼都是取乱之法……可是太祖立了建文帝，不照样发生了燕王篡位的事情吗？</p>
这件事，到底是建文错了，还是燕王错了？</p>
于谦忧心忡忡，感到无比纠结。</p>
他的内心似是有一杆秤，所学的法理是砝码，秤盘上则是现在要做的事情，这杆秤不断摇动，始终难以保持平稳。</p>
怀揣着复杂的心思，在告别了家人之后，于谦再次进入了汉王军的营帐之内。</p>
雨点声大作，随着于谦合上帘子，这嘈杂的雨点声逐渐平复。</p>
于谦一怔，只因他的眼前，朱悟净和朱高煦神情严肃的对坐，周围还围着不少亲兵，都是朱高煦带来的将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