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p>
瑞文在思虑片刻后，故意伸手指向卡在鲸骨深处的鱼叉，让声音带上一丝颤抖。</p>
“那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吗？不，这，这不科学！且不提中空陨石的硬度和韧性能否承受超高速撞击，鲸鱼十二年不进食不呼吸，活着......在，在生物学上简直就是个笑话！”</p>
“如，如果要让学术界承认这种东西的存在，那现有权威学说至少要被推翻一半，甚至更多！”</p>
“我知道这会让人很混乱。就像我刚才说的，别对自己的承受力太过自信。”阿夏古雷教授伸手搭上了瑞文的肩膀。</p>
“在人类大脑的自我欺骗下，我们所了解的真相只剩下了不到百万分之一，几乎所有真正的学者都知道这一点，但集群意识让他们谁也不敢撼动这堵认知高墙。也许你是时候该知道，聚集在这座研究所中的医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人类学家、精神学家，他们全都希望能够突破这层屏障，知晓‘墙’的那边究竟存在着什么。”</p>
“科学的尽头必然是未知的神明，这位神明无理性，无人性，仅作为认知缺口的象征被向往着。在学界决定将未知当成个例，选择性遗忘掉它们的时候，‘天使’将我们这群‘科学的门徒’聚集在了这里。”</p>
“唔......”瑞文摘下了滑溜溜的眼镜，用手背用力搓了搓眼睛。</p>
那片深红星海依旧映在他的眼底，随着“格蕾”尾鳍的轻拍一刻不停地流转。</p>
祂属于现实世界。现实世界中的事物与梦境是如此地格格不入！</p>
而他敢肯定，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识过一抹一模一样的深红！</p>
“教授，我......我自认不是一位保守主义者，但我依旧害怕这有可能引发的科学恐慌。我是说，您很清楚人性，不论最终它被证实还是证伪，都会让数不清的持分者蒙受损失。”</p>
“你是个天性善良的人，瑞先生。这点我从一开始就能观察出来。”</p>
普雷斯考教授微笑着点了点头，但他的眼中并没有笑意。</p>
恐怕，他已经从自己不经意的反应中看出了些什么，瑞文心想。</p>
但，在相互拆穿之前，这场戏还得演下去。</p>
“但，”教授开口道：</p>
“被自我所遮蔽的社会，很快就会在自我遮蔽中迎来灭亡。”</p>
“您这是什么意思？”</p>
“只是一个对现状的小小隐忧，无需为此过分担心，瑞先生。”</p>
“你可以选择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写成论文或博客，或者向媒体爆料，或者向朋友，家人分享，又或者，只将其埋藏在心底，这全都取决于你。”</p>
“为什么这么说？”</p>
“因为我想相信你，瑞先生。相信你的决策能够带来利大于弊的结果。”教授语重心长道：</p>
“而就在刚才，你的潜意识已经通过最细微的动作答复了我。”</p>
嘶......</p>
无形的施压让瑞文不禁咬住了牙关。</p>
“我，”他强行控制着表情，把想说的“台词”继续说下去：</p>
“我希望能为您的研究贡献一份力量。”</p>
“而我希望，”教授轻松地回应道：</p>
“我们能成为朋友。至少，不是分歧者们。”</p>
他想要表达些什么？</p>
一阵低频振动忽然从口袋里响起。瑞文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对方却已经收线。</p>
一则深蓝色的滚动新闻恰到好处地自屏保中映入自己的眼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