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瑜把热好的饭菜取出来，从昏暗的房间看过去，阳光在她身上撒了一层薄纱。
“洁洁，美美。”小圆圆和景翊一起坐在板凳上，呆呆地看着她。
每日三餐，是景翊最幸福的时刻。
再远也要从工地赶回来，吃婉瑜亲手做的饭菜，看她在狭小的厨房里默默地准备。
一个月前，他们在这里租了房子。和孤儿院差不多的红砖旧房子，一整排只有一个厕所。二十几平米的房间，没有窗户，唯一有光亮的地方，隔出了几平米的厨房。
吃饭的地方也是睡觉的地方。
每晚上婉瑜睡里面，小圆圆睡中间，景翊像个守卫似的睡最外面，稍有风吹草动就要警觉地醒过来。
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网络，自来水都是从别的地方接的，治安卫生很糟糕，上厕所洗澡都不方便。
但是景翊很满足。
因为有婉瑜在。
尽管她一直不说话，可是她会静静地做所有的事，做饭、收拾屋子，带小圆圆。真像一个贤惠的妻子那样，料理家中的一切。
偶尔，她会露出罕见的微笑。
想到这一切，景翊拼命地干活。
冯医生说过，一个月之内不能过度用腿。可是景翊顾不上，他们要生活，三个人都要吃饭。他去了工地，声称能干比别人更多的活。
很快，他就拿到了第一笔工钱；也很快，他发觉自己的腿永远也好不起来了……
瘸子！瘸子！小巷子里的孩子们总是跟在他后面做着鬼脸，景翊却只是憨憨地笑笑。
他们说错了很多话，却只有这一句是真的。
比如，他们会说，婉瑜是他老婆，小圆圆是他们的孩子；他们还说，景翊不教孩子好好说话，叫妈妈做姐姐，叫爸爸做哥哥。
景翊从不辩驳。
就让他们胡说八道去吧，就让他们以为他和婉瑜真是夫妻，哪怕小圆圆就是他们的孩子，他也认了。
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渴望这一切是真的。
就这样过一辈子，他也满足了。腿坏了，婉瑜不会说话，住在破旧的贫民区，什么都能忍受……只要和婉瑜一起生活。
婉瑜已经把饭菜都摆在了简易的折叠桌上，碗筷也放好了。她紧跟着坐下来，开始往小圆圆的碗里乘饭。
景翊感慨。
每次吃饭，她总要先喂小圆圆。
就算她不说话，什么都记不得了，她依然能做这么好吃的饭，这么温柔贤惠。
“婉瑜，你也吃。”他也帮着给她乘饭。
可是婉瑜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不想吃的意愿。景翊却没有察觉，只顾着往她碗里夹菜。
“你快吃。小圆圆也该慢慢学着自己吃东西了。”他催促着。
“洁洁吃。”小圆圆用生疏的手去拿筷子，并想把一片菜叶子递到婉瑜的嘴边。
“唔！”婉瑜突然把碗一放，捂着嘴站起来，冲出门就往外面跑去。
“婉瑜！你怎么了！”景翊吓得赶紧跟出去。
在公用的厕所那儿的垃圾桶前，婉瑜已经吐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