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些的小孩站在最前头，张着被画得血红的嘴冲他笑，颤着声音道：“有个小姑娘夜里给我们告状，说你们不要她，差点儿害死了她，还拿她骗钱。阎王爷让我们上来管管，专治你们这种不配为父母的人。”
小孩子平时就爱玩闹，这种装神弄鬼的事儿可比大人演得像多了。
再加上这会儿深更半夜的，为首的小孩说话的同时，其他孩子都在后头做着一些招魂儿似的、奇怪的动作。
他们那煞白的脸和血红的嘴，在月光下更是显得越发瘆人。
男人惊叫一声，把炕上的妻子也惊醒了。
女人揉着眼睛起身过来，也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地往丈夫背后躲，边躲还边哭。
“我就说你做那些事儿丧良心，你干什么不好，你扔孩子、骗人钱！造孽啊，造孽。阎王老爷，这，这不关我的事儿，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男人回过头来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这时候知道择清你自己了，拿钱的时候怎么也跟着乐呢！”
“我也不想的，都是你，都是你！”女人这会儿已经说不出什么连贯的话了，只知道捂着脸去埋怨。
“都别嚷嚷了。”窗外的小孩儿大喝一声，“你们这些做人的真没意思，错了就承认，别推来推去的。你们态度好点儿，我们兴许还能跟阎王爷好言几句，让你们晚去两年。”
男人反应过来，慌忙拉着身后的女人跪地：“小爷您说，您让我们怎么态度好点儿，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都干。”
他们把头磕得震天响，小孩儿们觉得过瘾极了。
为首的孩子回头示意他们千万别露了馅儿，又佯作沉思了一会儿：“你们骗了多少钱财，明儿一早原封不动的给人家送回去。至于被你们扔掉的那个孩子，阎王爷也已经在她身上下了咒，你们最好是不再相见。否则，那生死簿上的红圈儿里可给你们留着空呢。”
说罢伸出手去，啪的一声把窗户给关上了。
屋里跪着的男人这会儿已经清醒了许多，一听要把银子还回去，心中起了狐疑。
他连忙站起身又把窗户打开，却险些真的尿了裤子。
“没了，真没了！他们真是小鬼啊，全不见了！”
女人也慌忙站起来，拽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别乱喊乱叫的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空荡荡的窗外，就忽然又响起了刚才那个孩子的声音。
“人在做，天在看！天上地下可都有眼睛盯着你们呢。”
这下屋里的两人彻底不敢说话了，手忙脚乱地把窗户关上，将拓跋子推白天给他们的装着银子的布包拿了出来。
“我还想多活几年，这银子得还，必须还，明儿一早就还。”男人念念叨叨的，却也不忘数落妻子，“你瞧瞧你生了个什么玩意儿，幸亏先前扔出去了，不然我怕是这会儿就没命了。”
两人互相埋怨着，在惊惧中躺回了炕上。
而窗外不远处的一个半深不浅的土坑里，几个孩子趴在里头，正捂着嘴偷偷地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