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一怔之后，道：“因为父王起事之后曾招募过一次，贤弟又有个‘五不征’的规定，所以每日招到的兵士不足百人，成效实在不合人意。”沈笑点了点头，微笑道：“大哥也不必太着急，新兵招到之后也未必有闲暇让咱们操练，不过是让他们担任些巡夜、放哨的平常事，便是找逼到许多人也无碍我的布兵安排，最重要的还是安抚民心么！”
朱高炽正要说什么却见店外又走进两个人，是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其中年老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正在哀哀啼哭。旁边的女子一直在侧着头在劝她，沈笑等人正对着她的背后，边看不到她的面容，只能从肤色上看出她年龄不大。只是两人所穿的衣服老者褴褛，少女华美，大概可以看出不是一家人，而老妪哭得呼天喊地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冤屈，使店内酒客都为之侧目。沈笑对沈福说道：“福儿，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如果有什么冤情让她到知府衙门申诉，请刘大人为她申冤也就是了。”
这时已有喝酒的酒客认出那老妪，围过去七嘴八舌的问道：“吴婆婆，您这是怎么啦？”“这位姑娘是什么人呀？”吴婆只是哽咽着哭泣不止，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个老者转过头去问那位姑娘：“姑娘可知道吴大嫂出了什么事？”却听得那姑娘答道：“老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位老婆婆，只是见她在街上哭得可怜，问她什么又说不清只管叫着什么‘宝儿’‘宝儿’的，也不……”说到这，那吴婆婆又撕心裂肺的叫道：“宝儿，我的宝儿呀……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呀……”
那老者摇头叹息道：“造孽，造孽……”那少女问道：“老伯，看来你是这位老婆婆的邻居吧，你知不知道她这么伤心是为了甚么？”“唉……”那老者叹了一口气，又向四周看了看，才说道：“这吴婆婆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儿子随着燕王爷出征死了，就剩下他祖孙两个相依为命，不想世子招募新兵，她的孙子又被招到军中……”“不对呀？”那姑娘诧异的问道，“依这情形来说应该在‘五不征’之列，怎么会被征呢？”
那老者刚要开口却又止住：“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沈笑与朱高炽将几个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因为事关征军之事两人格外留心，急于从老者的口中弄清原委，不想那老者似乎有所顾忌不敢再往下说了。沈笑已经听清那女子的声音是唐伶的声音，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沈福说道：“过去把唐姑娘和那老者、老婆婆请过来，注意别惊动旁人。”
沈福躬身退下，来到唐伶等人围成的圈子外，挤到唐伶身后低下头去低声说了几句，原来回过头看了沈笑一眼，点头示意领会了，随后对围着吴婆婆的人群道：“众位乡亲请各忙各的吧，我陪吴婆婆坐一会就把她送回去，众位就不用多费心啦。”“这位姑娘真是好心人啊，”那老者赞道，“菩萨一定会保佑你多福多寿。”站起身对众人说道：“大伙儿都散了吧，待会儿我老王头陪这位姑娘送吴嫂回去，大伙儿自个儿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待得众人议论纷纷地散开之后，唐伶和那老王慢慢将吴嫂劝住，唐伶说道：“此处人多眼杂，王老伯似乎言犹未尽，且借一步说话，”又说道：“也好让吴婆婆用些饭菜。”老王看他饶有兴趣，以为是富家女要听些市井故事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话，倒也没起什么别的心思，点头应允，随沈福沿台阶走上木台后见沈笑、朱高炽等许多人围在桌前，个个衣着华丽、气度非凡，都不是寻常百姓，一时间竟不知是该站还是该坐，怔在当场。
沈笑知道他起了疑心必不敢相告，忙站起身来招呼唐伶陪吴嫂与老王坐下，老王听他的口音才稍微放心。沈笑问道：“我听老伯的话意似乎知道这位婆婆的遭遇，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老王正要推辞，沈笑又解释道：“我们是外地来北平做买卖的商客，听说城里即将开战，已经打算马上离开这，听老伯说说这事不过是要当个故事来听听，绝不会再多嘴说给别人，老伯请放心就是。”
老王听唐伶、沈笑两人的口音的确不像本地人，心中又久有不平，见沈笑殷殷询问，低头想了想，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了一口，把杯子枉桌上一顿，抹了一把嘴，说道：“几位都是好人，一定不会坑我这个老头子，我就说给几位听听……”<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