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询问开始。</p>
蒋浩宇把乘客们都安排在客车靠前的座位，自己则和接受询问的人坐在车尾，这样对于询问过程来说多少可以增加一些保密性。</p>
第一个接受询问的人，是那个发现了死者，还胆小如鼠的男人。</p>
蒋浩宇和胆小壮汉在座位上侧身，面对面坐着。车内的灯光有些暗，男人向客车前方望去，发现其他乘客似乎都隐匿在了昏暗的阴影中。</p>
外面的暴风雪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狂风不断的敲打着窗户，在呼啸的风声里，蒋浩宇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位先生，请问你的名字是？”</p>
男人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我叫杜润旺，三十一岁。”</p>
蒋浩宇开始了继续询问。</p>
杜润旺自称是一家私企的老板，这一次，是想乘车回王家镇过年的。</p>
蒋浩宇再次打量了一番，杜润旺穿灰色大衣，大眼睛、国字脸，虽说不上相貌堂堂，但长相也不赖。</p>
而且，蒋浩宇还特别注意了一下他的手，发现他的手的确很细腻，并不粗糙，也没有老茧，确实不像从事体力劳动工作的人，这与他自称的职业相符。</p>
而且左手腕处戴了只机械表，看不清牌子，但感觉上价值不菲。</p>
交谈中杜润旺的情绪逐渐稳定，蒋浩宇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温和儒雅的人，并不像之前表现地那样暴躁。</p>
根据杜润旺的回忆，客车行驶到夜晚的时候他一直都很困倦。</p>
在发现死者死亡之前，他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了。</p>
随后客车抛锚，杜润旺被车上的吵嚷声吵醒。</p>
“之后呢？”</p>
蒋浩宇出声问道。</p>
杜润旺回忆了片刻后说道，“之后我因为刚醒，所以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就看见那个男的，倒在了座位上。”</p>
夏初蓝观察着男人的小动作，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死了，而不是睡着了？”</p>
杜润旺皱皱眉说道，“我第一眼就看见他的脸了！眼睛瞪得那么大，表情也很扭曲，身体一动不动的，怎么看也不可能是睡着了。刚醒来就看见这种场景，不管是谁都会吓一跳吧。”</p>
蒋浩宇点点头，“那你在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动静，或者其他的异常情况？”</p>
杜润旺摇摇头，“没听到什么，我睡觉比较死。”</p>
听了杜润旺的回忆，蒋浩宇沉默地思索着。</p>
他应该没有说谎，车子从上一个服务区驶出后，就没有人在车厢过道里走动过了。</p>
没有和别人接触的死者董海，究竟是如何被氰化物毒杀的呢？</p>
有人在他的食物或者饮用水中投毒？</p>
这不太现实，客车车厢里空间不大，想投毒也没有机会。</p>
氰化物溶液直接注射吗？</p>
也不太可能，先不说在张扬尸体上没有发现伤口和针孔，就说董海如果好端端的被人扎了一针，应该惊叫才对吧，那样的话肯定早就被其他乘客发觉了。</p>
思索良久，蒋浩宇猛地抬起头，检查死者尸体时的画面再次在脑中浮现。</p>
“怎么了浩宇？”</p>
夏初蓝发现了蒋浩宇的异样，连忙问道。</p>
“董海的口中有明显的苦杏仁味，简直就像是将高浓度氰化物液体直接喝进嘴里一样！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蒋浩宇想到这里，忽然将视线转向前排的记者朱元。</p>
“我知道董海是怎么死的了！”蒋浩宇说，“朱记者，跟我下车一趟。”</p>
两个人急忙下了车，董海的尸体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像是安稳地睡去了。</p>
朱记者向尸体鞠了一躬，随后在尸体的口袋里翻找出了那瓶哮喘喷雾。</p>
“你说的就是这个？警察同志？”</p>
蒋浩宇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这瓶哮喘喷雾导致的董海死亡。”</p>
朱记者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缓过神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是氰化物？不是哮喘药？”</p>
蒋浩宇拿过那瓶喷雾，外面的风雪很大，他撑起羽绒服的衣角做风挡。他旋动喷雾的盖子，极为小心地嗅了一下。</p>
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果然飘进了他的鼻子。</p>
“就是这个没错了。”</p>
蒋浩宇一脸凝重的把盖子盖上，“看来，是凶手替换了这个哮喘喷雾。”</p>
朱记者的脸色都变了，“不会把，那凶手是怎么让死者自己喷下这个喷雾的？”</p>
“这个，可能就需要一定的手法了，或者，趁着死者睡觉的间歇，凶手用这瓶喷雾也没有这个可能。”</p>
蒋浩宇凝重的说道，“有些人睡觉靠嘴呼吸，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时候凶手在他嘴里喷入了这个氰化物。”</p>
可是.....</p>
蒋浩宇心中有疑问。</p>
没看见什么人凑到死者身边，就算是的杜润旺，也只是和死者距离近一点，也不是一起挨着坐的。</p>
难不成，真的是利用了什么手法，让死者自己喷了这个喷雾的？</p>
确定了致死源之后，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p>
是谁把这个装有剧毒氰化物的哮喘喷雾放进了董海的包里？</p>
是董海上车之前就放进去了？还是乘车途中被人掉了包？</p>
而且凶手杀害董海的方式，似乎又和正常的行为逻辑相违背。</p>
想要杀掉一个人，应该选择最简单、直接的方式。</p>
因为越是复杂的谋杀计划，就越容易留下痕迹，甚至出现致命的漏洞。</p>
可这个凶手掉包董海的哮喘喷雾，甚至在客车的车窗上留下血字，他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呢？</p>
难道仅仅是为了把这场谋杀，伪装成“超自然事件”吗？</p>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p>
带着证物回到车上，蒋浩宇把喷雾的事情告诉了乘客们。</p>
大家的反应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恐惧，或许他们早已被这短短数十分钟发生的，一连串的非常事件搞得麻木了。</p>
仅凭现有的这点线索，还远不足以拼凑出谋杀事件的真相。</p>
蒋浩宇要把询问调查进行下去。</p>
第二位接受调查的，是穿白色貂皮大衣的女人。</p>
但那个短发妹，也跟着一起坐在了蒋浩宇的对面。</p>
短发妹解释说，她和白貂女是故交。白貂女独自面对调查有点胆怯，所以她陪着白貂女，两个人一起接受询问。</p>
蒋浩宇皱着眉头看了短发妹一眼，没多说什么。</p>
因为之前听到死者名字的时候，穿着貂的那个女人明显是有些反应的，但是这个短发妹后来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那个女人便矢口否认了。</p>
穿着貂的女人名字叫范晶晶，说是平面模特，这一次去王家镇，是因为有人约她去作客。</p>
“你老同学是谁？”</p>
蒋浩宇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