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大约听懂了这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趾高气扬的赵国都尉在说什么，可是一样子不能理解这些语话的全部意思。</p>
“怎么？听不明白？谁会胡语，快给他们译译！”缭子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把长剑指向他离他最近的几个乞颜部民。</p>
其实他要的就是这种语言不清，相互不能理解对方真正意图的效果。</p>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好装作被乞颜人唬弄了一般，把乞颜人好好的欺负一番，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草原上真正的强者，只有依附与谁才能生存得下去。</p>
他身边兵士中正好有会点东胡话的，于是请缨上前，连蒙带猜地把缭子的话大声译了一遍给乞颜人听。</p>
“缭先生，他们说他们是东胡乞颜部的，是这两月才逐水草放牧，来到这里的。”</p>
“他们说他们不知道这里是我们赵国的土地……”</p>
缭子一边兵士吃力地译着走到他们跟前的一名乞颜男子的话，一边在中暗笑这些胡人也不笨，还知道赵国与东胡素来没有多少过节，知道蔽重就轻的报家门儿。</p>
“我家都尉，是奉我家将军之命，巡视边境的……既然今儿看到你们了，那自然就不能放过！”缭子这话出口，立刻吓得那答话的乞颜人身子一颤，一付魂不附体的样子。</p>
“你小子明明就懂点中原语言，还要费我口舌，让人给你再说一遍！”说着，缭子把长剑一收，扬起马鞭，故作逮到了把柄要行凶打人的样子。</p>
“小的……小的也只能听懂一些，一些啊，大，大人！”不知是害怕，还是真的只会一点中原话，那乞颜男子一面抱头求饶，一面解释道――那语调怪异，说不出是什么腔儿，还真还是赶鸭子上架的样儿。</p>
“这种人是最好唬的了！”缭子按赵括的意思，继续着他的恶作剧――乐此不疲的他似乎把“玩物丧志，玩人丧德”的古训，当成了耳边风――再说他本师成鬼谷子的纵横学一派，自然也不用守他的新师荀子的儒家道义。</p>
“我赵国与你们东胡一向交好，人员生意往来频繁……你们是游牧之民，又是东胡子民，自然是我赵国的友邦之民。可是到了我赵国的土地上，自然就要按我赵国的规矩办事，守我赵国的法度咯！”缭子一边说着，一边就给以为可以逃出升天的乞颜人下了个绊子。</p>
“那是，那是……一切都听官爷的！”乞颜男子点头哈腰道。</p>
他身后的数名同族也看着他发来的暗示，对缭子低头顺眉地连连送着谄媚之笑。</p>
看到众胡人一付好狗奴才的样子，缭子半是作戏半是正意地得意大笑起来。</p>
自然地，众乞颜人也只有在一边儿陪笑求生的份儿了。</p>
“那好……我们就把这两月的税付收了吧……”刚才笑过，缭子又把脸一板，学着邯郸城中向商人们收“例钱”的流氓口气，恶声恶气把手一摊，真把这些乞颜人当成赵国边民，要收起税来。</p>
“什么？”回话的乞颜男子还没有回过神来，又像是没有听明白缭子在说什么。</p>
“收税钱，人头税……我看你们这个部落人丁也不怎么兴旺，也就千把人的样子――不怎么好过啊！”缭子又做出假仁假义的样子，一看就让人以为他就是传说中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老虎”。</p>
“那，那样收多少啊，官爷，还是向我们的头人说说吧……”这个乞颜男子半是心喜半是悲地回应道。</p>
他喜的是以为这支赵人兵马是如过去一样，到国境之外“打草谷、捞外水”的军队――只不过用了收税这个好听的名头罢了，以为赵兵们虽然已经知道他们是匈奴人的降部，但是因为看重勒索部中财物，所以会威胁他们的生命。</p>
可是悲的是他们的部落在遭受匈奴人压榨之后，又要再被赵人洗劫一番。</p>
可是他们也只有逆来顺受，默默忍受着――要是抗起“税”来，被赵兵这么一搜，搜出部中的匈奴监军来――那这一层让双方好过的薄纱可就被彻底衔开了。</p>
“我算算……”缭子掐着手指作着心算，最后向东胡男子令道：“反正我们要大半年才能来这地方一次，就收你们半个的税付吧。部中牛羊，我们可要拉走一半！”</p>
缭子的要要求很是无理――现在正是生畜繁殖的季节，如果此事牵走牧人的牲口，那就无意于剜了他们的心头之肉。</p>
当然，缭子就是要搞得乞颜人哀号连天，哭爹喊娘的，这戏才能做得真，让那些潜伏在乞颜部中的匈奴眼线看了去。</p>
不然，他怎么能瞒天过海地救下这一支东胡部落的百姓，让他们免被匈奴人扣上通敌的罪名，加以报复呢。</p>
“这，这怎么使得啊，我的大官老爷！”乞颜男子算是看清了缭子，知道这些赵人今个儿就算是不要了他们的老命，也要剥他们一成皮下来，这事儿才能了去。</p>
“怎么，舍不得吗？”缭子吹着他那几根用来装点门面的黄毛胡须，怒目一睁，又要拔剑吓人了。</p>
“舍……舍得……小的，小的这就去给我们头人说说……让他给大爷按派……”说这话时，那乞颜人八成已是心中滴血。</p>
＊＊＊</p>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乞颜部民总算是含着眼泪把部中牛羊分出一半，就要交割给缭子这边。</p>
当然，这个过程都被躲在帐篷中的匈奴监军给看了去。</p>
他们这些家伙可不是在尽忠于职守，不过是想看看帐外吵吵嚷嚷，又是牛羊叫，又是妇人哭，还夹杂着奶娃儿嚎的是怎么会事，会不会是赵军攻进来了。</p>
让他们这些贪生爬死之辈心安地是，似乎赵军的目标之是这些东胡贱民的牛羊。</p>
于是几个胡儿暗递眼色，皆是喜上眉梢：“这一劫，哥几个算是躲过去了！”</p>
当然了，喜过之后，他们又显出了一丝愁容，只是这愁容苦脸不是为了正被赵军洗劫的乞颜人露――赵人这时劫走一半牛羊，今年献给左贤王，还有大单于的那些牛羊，岂不是凑不够数了，那可是要吃大当户、出日这些王庭官吏的鞭子的。</p>
“只怕是躲过了杀身之祸，又来皮肉之苦啊！”</p>
“依我看啊，多逼一下那些东胡人，让他们只留下明天的种畜就行了……”一个匈奴人出主意道。</p>
“可是饿死了人，他们反了，那又怎么办？”匈奴人中也不乏高瞻远瞩，而不是饮鸠止渴的“智者”</p>
“反正单于的意思就是整死所有的东胡人，你们怕什么！他们要是反了，正好找个由头派兵马灭了这支小部落！”更回高明的匈奴人回答“智者”的提问道。</p>
“哈，好主意！”</p>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那匈奴人也是人嘛――当远虑、近忧都解决了，他们自然也好开怀一笑。</p>
当然，因为赵军还在营地之外，他们笑得还不能太过放肆、张狂。</p>
比起心怀仁义，而扮作恶颜的赵国兵士来，他们这些不管东胡降部子民生死的匈奴监军，可真算得上是人面兽心，披着人皮的狼了――实际上，他们身上穿的也是一张狼皮。</p>
一层薄薄的人的血肉，仅仅只是起到间隔狼皮与狼心的作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