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二十秒。
由宇没做任何说明,就只说了这么一句。
你是指什么?门会打开的时间吗?
不然还有什么?离正门开启还有一分钟。
笔记型的LAFI三号机上显示出数位的计时器,开始倒数一分钟。
第一部队、第二部队,都准备好了吧?
随时待命。
领队久野木回答。
久野木,这个交给你保管。
这是?
那丫头身上镣铐的钥匙,遇到紧急事态再用,除此之外绝对不要用,放开她很危险。
久野木交互看了钥匙跟由宇几眼,最后把视线拉回伊达脸上。
还有三十秒。
不知道为什么,由宇平静的话声连在大雨之中都听得非常清楚。
还有,身上带着钥匙的时候不要接近她。就算被被铐住了,她也很危险,钥匙很有可能被抢走。需要接近她的时候,要先把钥匙交给其他人。
了解。
还有二十秒。
拜托你了,久野木。
是!
还有十秒!
所有人准备攻坚!
LC部队所有队员的雨衣衣摆都飘了起来。
零。
上!
LC部队冲进开启的门中,动作安静、迅速而且顺畅。
正门就如由宇所说,恰好开了二十秒就关了起来。这时LC部队的所有队员跟由宇,都已经消失在门的另一边。
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让伊达注视了门好一会儿,他总觉得这次的对手跟以往碰过的每个敌人都不一样。以往已经不知道遇过多少次企图抢夺峰岛勇次郎遗产的犯罪,但从来没像这次那么令他不安。
派峰岛由宇跟他们去真的对吗?到现在他内心仍然有所犹豫,但他同时也觉得这场对决必须用到王牌。尽管是一把可能砍伤自己的双刃剑,但由宇的确有着深不可测的能力。
伊达朝着充当指挥所的直升机走了过去,途中顺便到斗真所搭乘的直升机上看看。
坂上,不好意思,得要请你再等
伊达打开门一看,直升机里却空无一人,也没找到斗真应该已经脱下来的防护服。
那小子该不会
5
LC部队穿越正门之后,来到一个宽广的空间,大概有五十公尺见方大小,天花板也很高,大概有二十公尺,放着堆积如山的货柜。
这是供搬入货物时暂时堆放用的仓库,没错吧?
是,图上就是这么注明的。
久野木向部下确认过之后,就让LC部队在广大的仓库中散开。
由宇待在队伍的最后面,站在他们进来的出入附近,四处转头侧耳倾听。她好几次不愉快地皱起了漂亮的眉头,接下来便将爱用的笔记型电脑连接线,接到眼罩旁的穴孔上,开始搞起键盘来。
好,大致上了解了,我们就以这里为据点,探查一下周围的情形。
久野木透过通讯器,将目前一切顺利的情形向伊达报告完后,就开始在意起由宇的状况来。久野木看到她正在使用一台笔记型电脑,听说是叫做LAFI三号机之类的鬼玩意,光看就让人觉得不舒服。而且他也还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由宇。不确定因素太多,让他一直担心会不会影响到作战。
你在做什么?
有些事我想弄清楚。
没想到一问之下,她倒是乖乖地回答了,不过久野木也确实遵守了伊达叫他不要随便接近的忠告。
什么事?
该说是设计理念吗?我是知道这里的概念就是封闭式循环环境但是我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呢?而且根本就没有必要做成完全球型
后半句比较接近自言自语。
还有,最好别以为有时间让你慢慢探查。
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使用了拥有整个设施所有控制权的LAFI,想必早就发现我们入侵了。啊啊马上就有客人来了。
客人?
上面。
由宇这句话还没出口,天花板的一部分已经打开,接连有数个物体从上面掉了下来。这些物体丝毫不把高达二十公尺的高度当回事,在一阵盛大的尘埃与震动中一一落地。
配戴厚重的面具与战斗服,手上拿着自动步枪的五个人,直接跳进了LC部队的中间。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这样跳下来还没事?
开火!
在久野木的一声令下,对准这些伏兵的枪口一齐喷出火苗,然而对方对这枪林弹雨,却是连躲都不躲。
持续了十秒左右的枪声,慢慢地沉息下来。
对手的战斗服被LC部队的枪弹打得破破烂烂,但从底下露出来的金属质光辉,却丝毫没有变得黯淡。LC部队的每个人人都不禁退缩。
你再退后一点,这里交给LC部队来处理。
哦~~那玩意已经实用化啦?
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故意忽略久野木的忠告,由宇并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很佩服似的点了点头。这种听起来像是知道内情的口吻,让久野木立刻反问回去:
你知道那玩意?
杰克特公司的A9泛用特殊装甲。除了最基本的防弹功能以外,各个关节部分还加装了抗冲击装置,将身体所受的冲击降低到最低限度。原本以为还在试作阶段,但实用化的时间比我预测的早了半年,要不然就是试作品流了出来。
由宇靠在墙壁上,以无感动的表情进行说明。她的身影清楚地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中。担心她会中弹的久野木还没来得及行动,敌人就先开火了。对方丝毫不把总计三十名LC部队的火力放在眼里,悠哉地举起步枪,扣下扳机。他们每扣下一次扳机,都有惨叫声与鲜血在空中交错。只不过是五个人,就让LC部队被迫后退,渐渐地已经无路可逃了。
连久野木他们所站的队伍最后方位置也有枪弹飞来。
危险,赶快躲起来!
由宇仍然靠着墙壁一动也不动,对久野木的感丝毫不放在心上。接着就有一发枪弹打在她脸颊旁的墙上。
没有问题,状况都在掌握之中。
由宇把头侧向一边,紧接着又有一发枪弹打在旁边的墙上。这会是偶然吗?
你看得吗?
这不是看不看得到的问题。就算眼睛看得到,也不可能只是歪个头就足以闪开枪弹。
只要听得见就够了。
开玩笑的吧?
然而事实上,由宇的确只用最低限度的动作,就让身体偏离枪弹的轨道。她背后的墙上已经开了十个以上的弹孔,但由宇仍然靠在墙上不为所动。久野木隐约了解到了伊达要他小心的理由。虽然还不确定这丫头是敌是友,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寻常。
大场,把那玩意拿出来吧,一口气摆平他们。
久野木为了打破僵局,对一名部下下达指令。
了解。
叫做大场的男性打开背在肩上的一个大箱子。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步枪,尺寸大得让人目瞪口呆。从凶恶的外观造型就看得出这整把枪的设计只追求威力,收在弹匣中的子弹比人的手指还粗、还长。
巴雷特M82A(BarrettM82A),这玩意儿的穿甲弹可是连装甲车都打得穿。
置身枪林弹雨仍然面不改色的敌后,看到这把枪后也不禁退缩。
吃我一枪。
大场扣下扳机后,响起的枪声简直像是大炮一样。一名敌兵身上开了个大洞,整个人还被打得猛力朝后飞去,重重撞在墙壁上。最后摔在地板上的身体,几乎已经被扯成两段。
这武器不怎么人道啊。
由宇还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时,第二发已经射了出去。第二名敌兵的上半身整个被打飞,只剩下半身倒在地面上。
怎么啦?刚刚不是很威风吗?
大场又开了两枪。一个人躲在货柜后,却连人带掩蔽物一起被贯穿;另一人想要逃跑,却从背后被打得粉身碎骨。
剩下一个人大概是太过惊恐,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发抖。他的胯下之所以会一片**,多半是因为失禁吧。
最后一个!
不要开枪,大场,我们得从这家伙口中问出各种情报。
是。
LC部队开始重整态势,唯有由宇还是老样子,把应该看不到的东西的视线朝向天花板,微微皱起柳眉。久野木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努力掌握现况。
报告损伤。
第一部队死亡一、重伤三。第二部队死亡二、重伤四。
可恶,一开始战损就这么大。把那家伙带来我这儿,我有很多事要问他。
数名LC部队的队员走近残存的一名敌兵身旁,大场的巴雷特M82A始终对准他,不容他中途逃跑。
不妙啊。
由宇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怎么了?
情形不妙。
不妙?是怎么个不妙法?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从天花板掉下来。因为有个巨大的物体,用跟刚才的敌人一样的方式掉了下来。对方重重踩在一名队员的身上,威猛地站在原地。被这个明显超过两公尺高的大汉踩在脚下的队员一动也不动。
他身旁的队员还没能掌握事态,呆呆站着不动。大汉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抓住那个发呆队员的头,轻轻松松将他举了起来,连着防弹头盔把他的头一起捏碎。
亚门先生!
残破的敌兵求救似地凑近过去,但没有想到亚门却挥出如字面意义的虎虎生风一拳,重重打在这个应该是他同伴的士兵身上。除了M82A以外丝毫不受枪弹损伤的特殊装甲,轻易地被打凹,残存兵整个人摔在地上,再也动不了。
失败者没有资格活下去。
亚门低声吼了一句。
那你就有资格活下去吗!
大场的M82A接连发出大炮般的枪声,所有子弹都命中了亚门,在他身边掀起了一阵爆烟。
嘿。
大场才刚想发笑,表情就立刻转变。挥开烟尘走出来的亚门身上毫发无伤。大场又继续开枪,但大汉顶多只被打得身体后仰而已。
那、那是什么玩意!
伤脑筋,那是原版。
由宇嘴上是这么说,但样子看起来却不怎么伤脑筋。
原版?
A9泛用特殊装甲的原版,是E级遗产之一。刚才你们对付的只不过是粗制滥造的仿制品而已真亏他们有这么多遗产,可以接二连三秀出来呢。
最后一句话是朝着天花板说的。
还有一个会来。
你说什么?
又有一道黑影从天花板上跳到亚门身旁。这个人的形貌也十分异样,全身穿着漆黑的长外套,肩上背着刀刃颇宽的剑,剑的表面上还有着像是电子线路的光学纹路。
哼哼哼,哈哈哈,嘻嘻哈哈哈哈!小兵小兵小兵小兵,根本全都是些小兵而已嘛!
他的声音亢奋而尖锐,散发出一种病态的气息。
搞什么?LC部队不是对抗遗产犯罪的专家吗?我说亚门啊,这样不是太让人失望了吗?
那你就别来,光城。
喂喂喂喂喂!亚门老兄啊,难不成你想一个人全部吃光吗?你也想得太美了吧,至少该分我一半啦。
随你便。
这样的屈辱让大场大声怒骂:
别开玩笑了!
大场大概知道M82A对亚门不管用吧,便将枪口朝向光城。光城懒洋洋地注视着枪口,挥下了剑。
大场怒吼着扣下扳机,枪声与挥剑的动作几乎完全重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场应该已经射出的子弹,也没有发出任何着弹的声音。
没有击发成功。所有人都觉得多半是这样,大场也是这么觉得,所以连扣了好几次扳机。每次一扣下扳机,对方就随意挥了挥剑,子弹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死了!
光城一边挥着剑,一边笔直朝大场走近。
把子弹砍掉?不,是让子弹消失了?
久野木看得瞠目结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机关,只知道光城用那把大得夸张的剑,把子弹都消除了。
哪有可能消失。看仔细一点,脚下应该挺明显的。
久野木照着由宇的话凝神一看,就发现光城每挥完一剑,便产生了许多银色的沙尘散落在地面上。
铁沙?
是那些子弹变的。据我所知,LC部队应该没有足以对抗的武器。既然号称反遗产犯罪部队,就该可以放宽一点使用限制啊。
由宇的话显得有些事不关己。
可恶!
大场举枪,怒吼着朝光城冲去。一股莫名的恐怖,让他做出这种无谋的举动。枪声空虚地迥荡着。
笨蛋。
光城以滑步拉近距离,将大场拉进剑刃所及的范围。
剑光一闪,所有人都认为大场被斩杀了。然而**滚倒在地面上时却发出啪哒,听起来像是液体的声音。污泥状的肉团散落一地,黏稠的肉块简直就像融化的冰块,从衣服的空隙间流了出来。大场的身体已经不再维持人形,血与肉混在一起的恶臭充满了整个房间。
许多人见状后,不禁按住嘴巴呕吐。
那、那是什么?
久野木也看呆了。
雾斩啊,又是个棘手的玩意儿
由宇只说了这么一句。
雾斩?
会引发类似液态化现象的状况。
你刚刚说液态化现象?
没错。
久野木也耳闻过液态化现象。
这指的是因为地震之类的震动,造成构成地盘的粒子之间的结合力变弱,而使地面变成污泥状的现象。
从以前就有人提出在刀刃上赋予超震动来增加威力的方法,那玩意则是把这种方式做了更进一步发展的武器。它能在瞬间计算出降低目标物构成物质结合力所需的频率,以最快速度引发液态化现象。没有水分的铁被砍到就会碎成细沙,人被砍到就会变成那样。
那也是遗产之一吧?
没错,是相当于D级的遗产。之前我就一直想要回收,但看来是已经流落到别人手上了。光是轻轻擦过手指,就会失去整条手臂。没有人能够随**液态化的痛苦,不是休克死亡就是会发狂。
久野木脸色铁青,他当初应该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拥有威力这么强大的遗产吧。
对方能将LAFI运用自如,还拥有数种遗产,看来最糟的预测中奖了。
尽管只剩下半张脸没被遮住,仍然可以看出由宇的表情十分苦涩。
最糟的预测?
撤退吧,这不是你们应付得了的对手。
不、不行。
你想全军覆没吗?赶快撤退。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久野木吼了回去。
那就把我的镣铐解开。
你说什么?
我来救你们,把我的束缚解开。
久野木的眼神中出现了犹豫。伊达明令除了紧急事态之外,都不可以释放这名少女。现在算是紧急事态吗?不,在对由宇的恐惧与怀疑推波助澜之下,久野木当场做出决断,那就是不可以放开这名少女。
第一部队走那个门,第二部队走对面走廊,各自应战并移动。各部队分别指派两名诱饵。
久野木以无线电对各部队下达完指令之后,由宇流露出有些不愉快的表情。
诱饵?
我没有天真到以为可以全身而退。吉田,你来带这丫头,我们走。
就在久野木准备迈开脚步的时候,货柜像爆炸似的飞了开去,亚门的身影随之出现。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
亚门从铠甲似的装甲内侧,看着这名受到束缚的少女。
6
斗真一个人走在一片漆黑的通道上。
虽然他早就习惯一个人走在晚上的球体实验室里,但现在的状况可不一样,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异样的大声。
途中遇到上锁的门时,也曾把手放在门边的认证面板上,但门并没有打开。
果然只能用一次啊。
虽然顺利从北侧门悄悄潜了进来,但接下来该怎么跟他们会合呢?不过他根本不需要烦恼。一阵刺耳的枪声毫无预警地接连响起,在狭窄的通道上回响,刺痛着耳朵。
不远的地方发生了战斗。
光想到就觉得两脚发软,但斗真仍然鼓舞自己前进。一想到有一名无法自由行动的少女置身于前面所发生的枪战之中,他就不能容许自己停下脚步。
途中跟两三名LC部队的队员擦身而过,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挥之不去的惊恐表情。在通路的另一端,可以看到一个开阔的空间,枪声与惨叫声都是从那儿传来的。
一张斗真熟悉的脸孔,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走廊上,是跟他搭同一架直升机的人,名字他也还记得,是久野木。久野木全身是血,铁片从背后贯穿到胸部,斗真赶忙撑住他就要倒下的身体。
久野木先生!
喊了也没有反应,已经断气了。
久野木的手无力地垂下,有东西当的一声掉在斗真脚边,是一张眼熟的卡片钥匙。
斗真捡起它,毫不犹豫地朝着枪声响起的通道深处跑了过去。
7
亚门显得十分困惑。
女的?是女的?
应该是女的没错。被镣铐铐住的身体充分强调出女性的曲线,这点是一目了然的。然而亚门想说的重点并不在于有女性站在这里,而是眼前出现了太令他意外的事物,使得他说起话来变得有些言不及义而已。
为什么在LC部队之中,会有个没有任何武装,还被铐得不能动弹的女人呢?亚门无法了解其中的必然性,当场呆住了好一会儿。
他将大得几乎可以一手抓住由宇纤腰的巨大手掌伸了过去。做出这个动作并不是想要抓住她,反而比较接近想要试探看看眼前的事物究竟是幻影还是真实。
然而由宇却在地板上打了个滚,让亚门的的手扑了个空。整个闪避过程根本不像是被铐住的身体做得出来的动作,快得留下了残像,甚至让人一瞬间误会她果然是幻影。
又重复了一次同样的过程后,如梦似幻的少女对发呆的亚门开口说了一句话:
慢吞吞。
这次亚门身体的动作为了不同的理由而停住。从铠甲般的装甲服空隙间微微露出的脸孔涨得通红,带来一种热风似的威压感。
哎呀,你的脉搏数上升了呢。你该不会是那种最讨厌别人讲你慢吞吞、迟钝、呆瓜、乌龟、傻大个的类型?原谅我,我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么直。
她的眼睛还是被遮住,但言行却让人一点都不这么觉得。
亚门也不多说,直接朝她冲过去。动作的速度与慢吞吞三字完全无缘,脚程快得根本不像是个大汉,甚至足以和轻量级的拳击手匹敌。然而由宇却轻轻松松地以后空翻闪开,仰成弓形的身体在空中漂亮地翻了一圈。
动作俐落得令人惊叹,但亚门仍然跟得上。
哼!
亚门毫不犹豫地跨出一步拉近距离,朝还在空中的由宇打出有着充分破坏力的一拳。然而亚门的手上却没有传来击中物体的感觉,只有一种像是打到棉花似的奇妙触感。原来是由宇用脚底接下这拳。她抓准绝妙的时机弯曲膝关节,柔软地吸收了刚猛的力道。
由宇还来不及喘口气,甚至还来不及着地,下一招已经招呼到她眼前。就在这时,又有一道黑影落在还停在空中的由宇头上。
呀~~~~~~~~~~呼!
头上出现的是高高跃起的光城。他举剑过头,运用体重来个当头直劈。这把剑本身已经是只要轻轻碰到人体,就能以夺去引发液态化现象而致命的必杀武器了;更别说剑所挥动的轨道,充分拥有足以将由宇的身体一刀两断的速度与正确性。
由宇迅速吐出一口气,踢开亚门的拳头来闪开剑的攻击。眼看就要成功,亚门却抢先把拳头收了回来,让她的这一踢失去借力点,或许是由宇那句慢吞吞真的把他给惹火了吧。由宇维持着被镣铐铐住的拘束状态,就这样停在空中。
由宇已经没有办法闪避,眼看光城的凶刃就要将她一刀斩开不,是让她变成混着肌肉与骨头的胶状物质。然而刀身却没有传来砍到任何东西的感觉,直接砍在地上,将水泥震得粉碎。不知道为什么,由宇的身体竟然犹如被拉扯一般,朝她原本想跳开的反方向弹了过去。
原来是亚门收回的拳头上,钩着连接由宇两脚脚镣的锁链。不过从由宇的角度来看,或许应该说是她把锁链钩在亚门的拳头上吧。由宇顺势利用被拉开的离心力,解开锁链之后,像个体操选手似的完成漂亮的双脚着地。
两人一瞬间陷入沉默。造成这阵沉默的原因,就是由宇在短短数秒之内的攻防之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亚门与光城凝视着这名个子娇小的少女。这小妮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铐住?她的眼睛真的看不见吗?还有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被铐住,她的实力到底会达到什么地步?两人脑中浮现出一样的问题。这个疑问是恐惧、是困惑、同时也是一种期待。
还挺有意思的嘛。喂,亚门,你绕那边。
光城和亚门分别从左右两方,慢慢拉近跟由宇之间的距离。以速度玩弄对手的类型,遇到慢慢逼近的战法反而比较不会应付。
住手!
这时传来一道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平常总是处变不惊的由宇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出现的人坂上斗真,他高高举起的右手上握着卡片钥匙。
接住这个!
斗真使尽全力扔出上策。上策钥匙飞得老高,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往光城的方向笔直飞了过去。
逊脚!
由宇钻过光城的剑后高高跳起,漂亮地用嘴接住上策钥匙,才刚要着地就又翻了个大筋斗,像陀螺似的扭转身体,最后用跪姿着地。一头长发轻柔飞舞,同时解开的镣铐接连掉在由宇的周围。当由宇凛然站起身来,遮住半张脸的眼罩也终于掉了下来,展露出她那稀世的美貌。
不知道是否连容貌都可以当成作战的武器,光城跟亚门的动作一瞬间停了下来,由宇立刻拉近彼此的距离,一路直奔位于两人攻击半径的中点。光城跟亚门对彼此的战法都非常熟悉,对彼此习惯的打斗距离也很清楚,这反而害了他们。由于由宇分毫不差地穿过了两人打斗距离的中点,而让他们有所踌躇。这次的犹豫跟刚刚的停滞加起来也还不满一秒,但在分秒必争的战斗之中,却是决定性的重大破绽。
由宇抓准制造出来的空档,转而面向亚门,并彷彿不受惯性影响似的,以锐利的角度改变了行进方向,同时用手指弹出手上的卡片钥匙。卡片就像飞镖一样,旋转着朝光城飞去。
当亚门发现不对时,他跟由宇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得太近,就算赶忙挥出加上体重的拳击,也将错过最能发挥破坏力的打点,因而导致威力减半。但就算是这样,要打死个小丫头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由宇纵身一跳,就像羽毛般轻巧地跳到拳头的侧边上,整个身体弯得膝盖几乎都要撞到脸,来消减这拳的力道。亚门没有收起拳头,维持让少女站在上面的状态用力挥动手臂,想要顺势打飞她,但这个举动正好就是由宇想要的。由宇利用这一拳的力道,像子弹似的飞往光城所在的方向,甚至还赶在刚刚抛出去的卡片钥匙前面,从光城的头上飞了过去。
光城不禁转过头去,看着飞越自己头顶的由宇。这时那转身像飞镖似的卡片钥匙正好飞到,深深地割开光城的耳朵与脸颊。
就在光城按住耳朵闷哼一声的同时,由宇整个人像是要贯穿地板似的完成着地动作,并将反弹的力道毫不浪费地灌注在腿上,转眼间就冲进了光城的怀中。
这时为了拉开距离而后退,就是光城自己的失误不,或许应该说是被诱导出来的失误吧,因为他跟赶忙转过来冲向由宇的亚门撞个正着。
由宇这时轻巧地停下了脚步,唯有一头长发依循惯性的法则,一瞬间将她裹了起来。
呼差不多就这样吧。
由宇并不打算乘胜追击因冲撞而倒在地上的光城跟亚门,而是像在检查身体各个部分似的,反复做着甩甩手脚或扭扭身体的动作。
多少还有些误差就是了。
你、你这家伙!
光城这才终于站了起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耻辱让他全身发抖;相反的,亚门则显得十分冷静,看来他不能忍受的,也就只有迟钝这句话吧。
将事情经过全部看在眼里的斗真,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她动作的干净俐落,远非在地下遇见时所能比拟。
面对两名怎么看都觉得实力非凡的对手,由宇却仍然游刃有余,而且她的动作还美得根本不像是在打斗。连指尖都完全控制自如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洗练的芭蕾舞一样流畅。
那丫头的身体能力,从根本上就和我们不一样。那完全是来自高度发展人体工党后达到的自我管理能力。
伊达话中的含意,慢慢渗透到他的脑海之中。
对那个丫头来说,让身体做出动作,意味的并不是运动,而是一种脑劳动。
意思是说从她的角度来看,刚刚的所有行动都早已经过计算,而且早就已经预测到了?她所说的多少有些误差,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由宇的运动能力让斗真只能惊叹,惊叹转变为感动,感动又唤醒了沉睡在他内心深处的黑色冲动。
啊
突然被唤醒的杀戮冲动来得出乎他意料之外,让斗真单膝跪地,右手不听使唤,擅自握住了穴在腰后的短刀。不是为了去救由宇,而是为了要去杀她。
斗真赶忙用左手按住右手手腕。被按住的右手就像坏掉的机器似的,手指乱动一通。
呜唔唔。
黑色的脉动慢慢侵蚀全身。不可以,这样下去不行。理性拼命敲响警钟,但侵蚀的脚步却不见停止。
身体发生异常状况的人还不止斗真。碰巧光城也同时枪了手,让剑锵的一声掉在地上。
可可可可、可、可恶、恶恶恶、恶、恶!
他以含糊不清的声音怒骂,好几次都想要把剑捡起来,但马上又掉了下去,简直就像置身极低温地带似的全身发抖。跟斗真的症状说像倒也真有点像,但相较于斗真拼命压抑冲动的模样,光城的发作则显得十分病态。
禁断症状出现啦?
由宇的话声显得十分冰冷。
亚亚亚、亚门门门门,放放放开开开我我我我我我!
亚门无视于光城的kang议,一只手抓起光城,另一只手拿起他的剑,警戒着由宇慢慢退开。
由宇显得有些犹豫,但当她将视线转往蹲在地上发出呻吟声的斗真,就放松了全身的紧张,做了个手势要亚门赶快走开。
下次我会杀了你。
亚门只简短地留下这句话,接着就以不像是抱着一个人的迅速速度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光城的骂声也渐离渐远,很快就听不到了。
由宇慢慢走近斗真,单膝跪了下来,仔细看着他的脸。
看来你的情形不像是药物中毒啊。
啊快、快逃。
斗真拼命按住不听使唤的右手,大滴汗珠流个不停。
既然你是有真目家血缘的人原来如此,是祸神之血是吗?我第一次看到。
由宇仔细观察斗真的脸。她的眼睛近在眼前,好漂亮的眼睛。明明是那么漂亮,但眼神深处却潜藏着比黑暗还要深邃的颜色。斗真瞬间领悟到那是什么,是过去自己也曾下过的无情决心。其中的含意让斗真的理性感到战栗,也让他内在的疯狂感到欢喜。
汗水让他用力按住的手滑了开来,连发出警告的时间都没有。才刚看到右手迅速拨出小刀,刀刃就已经像条蛇似的伸向由宇的颈子。
下一瞬间即将发生的悲剧,让斗真忍不住闭上眼睛。然而他所预测的感触,却迟迟没有从右手上传来。当他微微睁开眼睛,就发现小刀被挡了下来。刀刃被两只纤细的手指夹住,那是由宇的手指。鲜血从微微碰到颈子的刀尖流了下来,在刀刃上点缀出一条红线。
由宇注视着斗真的表情并没有改变。
在基因层级加进的杀戮冲动,以及人格的两面性。技术的磨练还达到了精选骨骼的境界吗?看来真目家也不是空有悠久的历史啊,祸神之血的确相当深奥。
啊啊
冷静一点,想要硬把冲动压抑下来,造成的反动反而会更大。
冰冷的手掌放到了斗真的脸颊上。
不要想压住冲动,靠想像把冲动往别的方向疏导开来会比较好。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斗真乖乖听话闭上眼睛。犹如体温被由宇冰冷的手掌吸去般,体内深处的黑色脉动也逐渐沉静下来。呼吸慢慢恢复平稳,不听使唤而乱动的右手也逐渐放松了力道。
深呼吸,慢一点。
呼哈呼
冷静下来了吗?
嗯。
冲动呢?
沉静下来了,没问题。
嗯,可以睁开眼睛了。
才刚睁开眼睛,斗真又受到新的震撼。由宇的脸近在他的鼻尖前,呼出来的气搔得他鼻子痒痒的。
哇哇啊啊,痛痛痛。
他不由得用力朝后仰,结果整个人往后滚了一圈,后脑勺叩地一声撞在地板上,让他痛得挣扎了好一阵子。
你很吵耶,刚刚的冲动真的沉静下来了吗?
由宇很受不了他似的叹了口气。
不,这是因为
斗真正要反驳,但看到由宇的脖子后立刻住口,脸色也变得黯淡。
嗯?啊啊,别在意,这是我的失误。
由宇用手指把血擦掉,一副完全不当回事般地说道。
但
我有个坏习惯,就是不管遇到什么攻击,都想要用最惊险的方式避开。其实我本来是想在还差一公分的时候就先挡住的。
可是
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就多少帮我一下吧。十分钟左右就够了,这样就算扯平。
怎么这样,只让我做这点
你不想帮我吗?
没、没这回事。
斗真赶忙摇手,拼命地否认。
祸神之血吗?那种距离下一公分的误差影响太大了。
斗真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由宇一瞬间对他投以严峻的视线。
咦?什么事?
不,没什么。
8
那个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头?风间在资讯的大海里惊叹不已。
光城跟亚门乃是战力上的双翼,对于他们的能力,风间也有着一定程度的信赖,至少相信LC部队交给他们两个人就不成问题,事实上本来也该是这样。尽管他们多少有着因为太过投入于战斗而忘了原本目的的一面,但这点只要身为指挥官的自己好好控制就行了。原本应该只会发生这种小问题才对。
然而这个盘算却被区区一名少女给颠覆了,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风间从所有观点分析少女的动作。球体实验室中备有各式不同的感应器,除了最基本的可视光之外,还可以运用红外线、紫外线与微波来进行影像分析,另外还有超高指向性麦克风与地板的压力感测器。风间运用所有能用的设备,来分析少女的动作。
少女的能源耗损量马上就算了出来。由于这是球体实验室原本就已经具备的功能,马上就算出了结果,而运算结果又让他发现了惊人的事实。
少女的身体动作几乎完全没有浪费任何能量,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人光是走路的动作,就会浪费多余的能量。只是踩到一颗小石子,都会对运动能量的消耗产生影响。
更别说在应付两个大男人的情况下,要维持接近于零的能源耗损量,根本是不可能的。既然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行动,就得要临机应变。任何意料之外的行动,都会增加能量的耗损。所以才更是奇怪。
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少女完美地预测出光城与亚门两个人的行动,而且还以误差控制在百分之一秒以下的精确度,预测挥剑与挥拳的时机。
那就更不可能了。风间摇了摇他那只在概念上存在的头部。
另一名少女也让他挂心。风间马上查出他的身份坂上斗真,十七岁,只不过是个来球体实验室打工的学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拥有直接连上混沌领域的安全权限。尽管立刻删除了他的权限,但还是让人挂心。他到底是回来这里做什么的?
风间也对其他职员做了总清查,发现其中只有一个人具备了侵蚀混沌领域的安全等级。就是横田健一,系统工程师。虽然职位只升到主任,但看看他留下的工作资料,就可以知道他非常有能力。他原本的安全等级也是0,从他的地位来考量,肯定是破格的好条件。那是种在现场受到众人肯定,但不被上司理解的典型工匠人物。
这三者之间有没有关连?而且这名少女到底是什么人?风间连外部的资料都做了清查,但目前还没有查到符合的资料。
是否应该立刻限制少女的行动呢?但由于受到刚刚的入侵,让那一带的门锁控制还不能正常动作,得等上十分钟左右。
风间把少女设定为最需注意的人物,加强监视她的行动。
9
斗真呕吐了。
他从来没有看过溶解掉的人类尸体。外观固然惨不忍睹,但是气味更是十分难以忍受。相较之下,由宇却面不改色地触摸这些血肉模糊的物体,检查他们的衣服。
你、你在做什么?
查他们的身份。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应该会写着LC部队的队员编号。斗真,你可以去帮我调查一下那边吗?你只要喊出号码就可以了,这边的尸体我会检查。
斗真擦去嘴边的秽物之后乖乖照做。将尸体的衣服翻起来,告诉由宇号码。这边的尸体也是死状凄惨,多半令人不忍卒睹。只不过,尽管斗真还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却从以前就看惯了尸体,因为祸神之血会四处散播死亡。只有一开始那些溶成一团的尸体让他呕吐,之后斗真就坚强地一路查到完。
我查完了。
我这边也好了,一共十一名啊。
由宇拿起通讯器,按下开关。
伊达,你听得见吗?是我。
由宇,是你?久野木怎么了?其他队员呢?
发生了战斗,久野木死了,另外还有十个人阵亡。
你自己一个人?你在那里做什么?
在享受自由。啊,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坂上斗真也跟我在一起。
坂上?他果然也在里面啊。他没事吧?总之把事情经过跟我说清楚。
你还是老样子,躲在外面摆架子命令人啊。算了,我要开始念殉职队员的身份编号了。
接着由宇就平淡地一一列出队员编号,说明事情经过。
以上就是到目前为止的事情经过,还有已确认范围内的殉职者编号。
辛苦了,那你马上跟剩下的LC部队会合,我们要重新拟定作战计划。
我拒绝。
你说什么?
累赘当然是少一点比较好。
斗真心想:所谓的少,指的应该就是自己吧,附近也没其他人了。
对方拥有D、E级遗产,靠LC部队是应付不了的,叫他们撤退。
这不是你来决定的,乖乖听我的命令。
那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一样。
你可别忘了,离你体内毒素发作的时间,只剩下十三个多小时了。
我偶尔会想忘记。
由宇一关掉通讯器,斗真就迎了上去。
他说的毒素是怎么回事?
再过十三个小时,注射进我体内的胶囊就会溶解,里面的毒素会杀了我。
伊达先生做出这种事?
嗯,而且还是他亲手帮我注射的。
怎么这么过分!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会吗?我倒觉得如果要驯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咬自己一口的疯狗,利用这种手法应该还算不错吧。
怎么说得好像不关你的事情似的
在这里发神经也没意义。先别说这个,我们该离开这里了。LAFI一号机的能力也差不多该恢复了。真是的,对上那个人实在是很麻烦。
斗真倒吸一口气,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知道犯人的身份?
主嫌我大概猜想得到,等我心情好再跟你说明。不管对手是谁都一样,我要做的就是达成我的目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
由宇流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歪了歪头。
这是秘密。
接着又很恶作剧地笑了笑。
她的眼神之中,并没有一直到刚刚都还存在的阴暗色彩,让斗真松了口气。
由宇挑了几样东西后,就走上通往植物区的通道。她的脚步落落大方,怎么看都不像身在敌境的走法。
斗真也抱着几样东西并肩走在她旁边。像这样并肩走着,就更加突显出她娇小的体格。虽然说个子小,但她的身体曲线就像是等比例缩小的模特儿身材,只有绝妙一辞可以形容。
你真的不用穿防护服吗?还是穿一下比较好吧?
之前我也说过,穿了会让动作变得迟钝,还会妨碍我判断空气的流动。不过我想你倒是穿上会比较好。
就算她不说,斗真也是这么打算。有这种双轻又强韧的防护服,心里会觉得踏实得多,而且也不会妨碍到动作。不过就算增加的重量一样,考虑到装备跟体重的比例,对她来说或许真的会造成妨碍。
呃,峰岛小姐,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讨厌这个姓,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由宇很不高兴地说道。
啊,那,呃,由宇小姐?
叫我由宇就好。
呃、呃~那由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只要是我答得出来的问题。
斗真有点不好意思地叫了她的名字,由宇显得很高兴地点点头。
我是想问你刚才的战法。
嗯。
要怎么样才能做出那种动作?
这简单,只要以公克为单位来管理身体各部位的肌肉,即时计算物理法则就行了。
这一点都不简单好不好,而且你好像连敌人的行动也都先看出来了耶。
由宇微微眯起眼睛。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这点倒是挺耐人寻味的。
因为我觉得你所有的动作,好像都只是在执行事先决定好的行动而已。
你的洞察力相当敏锐,我该改变一下对你的看法了。
你、你本来是怎么看我的啊?
你为什么问得出这么自虐的问题?看起来又不像有什么特殊的性嗜好。
意思就是说这问题最好别问吧?他决定换个问题,更正,是拉回原来的轨道。在地下遇见她的时候就算发问,她也是理都不理。不知道是她喜怒反复无常,还是碰巧心情好,现在她对斗真的问题都肯乖乖回答。不趁现在把想问的给问清楚,可就太吃亏了。
那,请问,这意思是说你连对手的行动都全部预测到了吧?
从肌肉的多寡、骨骼,到身体动作的特征与极限,这些条件会将一个人在战斗中采取的行动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再加上透过五感取得的资讯来考量,要预测对方的思考并不困难。
这么说来,我的行动你也可以看出来?
嗯?你希望我看吗?
你还没看过吗?
那当然。只要有在进行观察行为,对方至少都会发现自己有不舒服的感觉。这是一种对**权的侵害,我可不是那么没有道德观念的人。
斗真虽然对由宇的道德观念到底定义到什么程度,不禁产生了一些疑问,但他至少没有笨到问出口来。
可是刚才你看了我以后,就说了一些基因层级还是骨骼什么的话,那些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状况。
那只是看看前院而已,不构成问题。
我现在很清楚道德这句话的份量了。
是吗?能得到你的理解真是再好不过了。
由宇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极具魅力的笑容。讽刺她根本没用。当然她也可能是故意装作听不懂就是了。
那可以换我问了吗?
啊,可以啊,你尽管问。
你为什么跑进球体实验室里面来?无谋也该有个限度吧。
啊,这是因为那个
是为了不可告人的原因?不敢让别人知道?
不,不是这样,真的不是。是因为我答应过某人。
斗真隔着口袋,摸了摸里面的礼物。
我有东西要当面交给一个人。我在这里打工的时候,有个人在各方面都很照顾我,就是他拜托我的,虽然他已经死了。
是那个叫横田健一的男性拜托你的吗?
由宇记得这个名字,让斗真觉得非常欣慰,也让他消沉的心情多少开朗了些。
嗯,他是个好人。
可是这个承诺不能等事件解决后,再去达成吗?
这是生日礼物,今天是横田先生女儿的生日。要是最后的生日礼物还没能在当天收到,那不是太可悲了吗?而且我还得把横田先生过世的消息告诉他的家属才行。
你一定是那种连不必承担的苦差事,也受自己扛起来的类型吧。
常有人这么说。
脑中浮现了妹妹麻耶的面孔。
这不是坏事,因为这就表示你活得非常诚恳。可是你之所以会来这里,真的是只为了这个理由吗?
由宇用试探的眼神看了斗真一眼。
斗真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脑中浮现了由宇被镣铐铐住,被人强行逼真的模样。
因为我一直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
还会有什么,就是
嗯?
就是这个,因为由宇是个女生嘛。
斗真好不容易把这句话挤出喉咙,由宇倒是夸张得点了点头。
嗯,那当然。我想看了我的身体,会判断我是男性的人应该很少。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由宇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安。
有什么不对啊,难道是我的身体有什么缺点?以女性来说会显得很奇怪是吗?怪到光用看的会看不出我是女性?
不知道她是想到哪里去了,不断触摸着自己的脸。
果然是脸吗?是我的长相很奇怪吗?几乎每个人每次看到我的脸时都会目瞪口呆,我是想说这样在战斗中可以发挥战术效果,所以一直不去在意。我、我的脸果然很奇怪吗?
不是啦,就跟你说不是这样了。
斗真猛摇手,只觉得全身无力。
不要骗我,告诉我真话,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什么心理准备?
就说不用担心了嘛,怎么看都看得出由宇是女性啦。脸也一样,嗯,没错,就算用相当保留的眼光去看,我想还是会觉得你非常女性化。
你话为什么说得这么不干脆?
真是的,你为什么还搞不懂!?
搞不懂的人是你。我在生物学上属于女性,跟你说的不能丢下不管,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连吗?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这哪里叫做擅长看穿别人的心思?
斗真原本还觉得很受不了她,但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其中的理由所在,让他的心情跌到谷底。
由宇擅长看穿人心。对于恶意、杀意、不安、恐怖、不快,也就是各种负面的情感,想必她都能漂亮地预测无误吧,就战斗而言,能看出这些就够了。
然而对于他人担心自己,或是关心自己之类的好意,她就看不出来不,是根本不懂。一定是因为由宇几乎没有遇到别人对自己产生这类感情的经验。
多年来,她在地下牢房中受人畏惧、被人抱持敌意、受人利用。想到这里就让斗真觉得非常难过。
由宇突然发出了不愉快的声音:
看来你在惹毛别人这方面倒是个专家啊。
咦?咦?
我为什么就非得承受你这种怜悯的视线不可?实在让人很不愉快。
斗真可没想到自己又得烦恼该找什么借口才好。不过这样的时间倒是很快就过去了。
恢复速度比我所想的还快啊。
由宇边走边看着周围。她的声音显得很僵硬,听得出她的紧张感一下子变得非常高。
你是说什么很快?
我是说让LAFI一号机恢复控制的速度很快,看来最坏的预测会中奖。用跑的,这样下去会被关住。
斗真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跟由宇一起跑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走廊的门为了阻挡他们而开始慢慢关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