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之后,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之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不禁在内心自我解嘲。只是这次的绷带量似乎此上次增加了不少。
尝试着坐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疼痛不堪。
「好痛!」
我不禁轻噫了一声。
坐起来之后,我才发现千纱和有栖正趴在我的床边假寐。
两人的身边放着收纳沾满血迹的绷带和纱布的容器。看来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期间,两人一直在身边照顾我。
上次好像也是一样。
我这个人真是没救了,老是让别人替我担心。
或许是听见了我的叹息,或是感受到我从床上起身的动作,千纱突然抬起头来。
「啊」
千纱的双眼浮现泪光,豆大的泪珠立刻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龙太!」
咦?
我还来不及开口,千纱就突然扑了上来。
咦咦?
「龙太!龙太!龙太!龙太!」
千纱不断地呼唤我的名字,双臂更是紧紧地抱着我。
「好痛!痛痛痛!」
我还来不及感受被女孩子紧紧抱住的喜悦,千纱所碰触到的部分就传来阵阵的剧痛。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真的是碰到哪里就痛到哪里。
「啊,对不起。」
话虽如此,千纱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这算是挟怨报复的一种手段吗?
「对、对不起,千纱,都是我不好,要我跪地道歉也没关系,真的很痛,拜托妳饶了我吧!」
「千纱妹,妳在做什么!万一龙太的伤口裂开怎么办?」
被我们吵醒的有栖睁开双眼一看,立刻急急忙忙地抓住千纱身后的衣领,强行将她拉了开来。
「妳忘了医生说了什么吗?万一迟了十分钟,连医生都没把握救活龙太!」
「呜呜,我只是对、对不起」
被有栖一把拉开之后,千纱依然泪流满面。
「跟我道歉也没用啦,真是的。」
有栖的双眼也浮现了泪光,之后又含着泪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都怪你这个笨蛋,害人担心得要命!」
「抱歉。」
「受不了」
有栖以自己的衣袖粗暴地拭去泪水。
「而且明明就是千纱妹不对,你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因为该怎么说呢?之前的初吻事件惹得她不高兴,总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地向她赔罪」
「什么?」
话才刚说完,有栖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先前的泪光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的不是我爱说,你这个人实在是笨得可以了。」
唔,有点火大。
「怎么说?」
「怎么说?笨蛋就是笨蛋,还有什么好说的?千纱妹,那件事让妳生气了吗?」
「没有。」
千纱拭去眼泪,轻轻地摇头。
「看吧。」
「咦?可是当时妳不是哭了吗?」
「嗯,当时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就流下眼泪。」
不会吧!
「可是泳池的那件事」
或许是想到当时的情景,千纱突然羞红了脸。
「当、当时你是怕我摔倒,所以才伸手扶着我,而且我也知道那只是意外,你并不是故意的。再说当时我下意识地踢了你一脚,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呢!」
不会吧!
「可、可是之后妳一直对我很冷淡,刻意回避着我,而且第一次爱猫者聚会妳也没参加」
「发生了那种事情,教我怎么能不在意呢?」
千纱的双颊更红了。
「第一次爱猫者聚会的时候,千纱妹跟班长她们一起去准备你的庆生会。美其名是准备,说穿了不过是每天上街采购,以充实更衣室的存量罢了。」
说的也是。以时间点来推算,确实是如此没错。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呢?
可是
「妳不是说要在宁静的湖畔听着小鸟的莺啼婉转,对方深情款款地将妳抱在怀中诉说衷情之后才互许爱的初吻吗?」
「我有没有听错?千纱妹,真的假的?妳都已经几岁了,还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面对有栖近乎嘲笑的臂一问,千纱连忙摇头否认。
「当、当然不是,那是我刚上国中的时候说的!」
「千纱妹,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出自国中生的口中,也是会笑掉别人的大牙的。」
「唔才不会呢,真是的,一定是小姬说的对不对?她就是喜欢捉弄别人」
简而言之,一切都是我自作聪明?
我被高榇玩弄于股掌之间?
「龙太,你根本没有道歉的必要,那都是无法避免的意外。要怪就怪我不好好走路,才会不小心跌倒再说,若是真的要道歉,也应该是片桐」
有栖刻意咳了两声,斜眼打量着千纱。
「别以为我不知道妳想说什么,千纱妹。劝妳最好乖乖地闭嘴,不要替自己找麻烦。怎么?还是想说吗?嗯?」
「呜呜对不起」
慑于有栖的气势,千纱选择了沉默。
应该怪我的敏感度不够吗?
这种结果当然比莫名其妙得罪千纱要好得多,只是一想到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会错了意,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不过我也松了口气。我一直以为妳讨厌我呢,千纱。」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如果真的讨厌龙太,不知道该有多好。」
有栖喃喃自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千纱的回答十分坚定,毫不考虑。
「两位,我不明白妳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啦,就是」
有栖又咳了两声,双颊微微泛红。
「谢、谢谢。」
「咦?」
「就、就是你为了我们努力到最后一刻,所以」
「对呀,还因此身受重伤呢!」
原来是指CatsGrace之战。
「别这么说。当时妳们也试着帮助我,彼此彼此啦。」
千纱却摇摇头。
「不管怎样,还是很高兴看到你愿意保护我。」
「就是说呀!」
千纱和有栖相视而笑,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腼腆。
「龙太,赶快治好你的伤势,跟我们一起去好好地庆祝吧!」
「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我会戴上龙太最喜欢的猫耳朵喔!」
什么?
「慢着慢着,我对猫耳并没有」
经历了那场风波,猫耳已经进入我最不想见到的东西排行榜的前三名了!
「龙太,不必再隐瞒了。这种癖好固然奇特了点,我也不会因此而讨厌你,而且只要是你喜欢,我会努力让自己也喜欢上猫耳朵的!」
「什么?龙太,你居然有这种癖好!」
「就是说呀,所以当妳抱紧他的时候」
「我、我我我!」
有栖突然涨红了脸颊。
「这真的是误会」
「没办法!既然是救命恩人的要求,我、我也只好牺牲色相」
有栖的双颊更红了。只见她羞得低下头去,声音愈来愈微弱。
「有栖,怎么连妳也在瞎起哄!」
「恭喜你啰,龙太!等到康复之后,就有一场猫耳派对等着你呢!只要你提出要求,我愿意换上你最喜欢的旗袍和猫耳」
「什么?旗袍!你居然变态到这种地步!想起来了,难怪那天跟赤尾伯父见面的时候,千纱妹刻意换上一身的旗袍!原来旗袍猫耳妹才是龙太的最爱!龙太,你这个大变态!」
「我是很喜欢旗袍啦,猫耳真的只是个误会!」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只要在生日派对选择旗袍和猫耳的搭配,说不定就可以轻松获胜了呢。」
「猫耳可恶,早知道就应该收下CatsGrace赠送的猫耳王冠了!还有旗袍嗯,印象中更衣室里面好像有我的尺寸」
看来我发自内心的吶喊并未传入两人的耳中。
呜呼。
*
就结论而言,CatsGrace已经被彻底瓦解了。
就在我昏迷不醒的那段期间,红帽队的队员分头前往各地的分社,散布含有解毒剂的木天寥瓦斯。
结果长了猫耳朵的半猫人失去了继续留在CatsGrace的动机,负责实际指挥的阿久津虎之介又行踪成谜,整个组织在短短一天之内分崩离析。
猫化药全都被红帽队一扫而空带了回来,在缺少确实证据的情况下,CatsGrace的干部获得不起诉处分,不过他们利用药物控制会员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成为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
至于我嘛,休养一天之后就下床了,实际失去意识的时间大概只有一个晚上而已。
失血量虽然不少,不过伤口本身并不算太深,至少比上次的炸弹危机轻微了许多,改造人的复原能力真不是盖的,我只需要向学校请一天的病假就够了。
复原期间当然少不了止痛药,而且全身上下也绑着绷带贴着纱布,活像个木乃伊。
「我在家里打扫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这种说法虽然牵强,老师和其它同学却都深信不疑。
当然啰,千纱和有栖的证词功不可没。两人对外宣称接到气若游丝的我打来的电话之后,急急忙忙地冲到我身边,做好简单的处置后便直送医院。
一想到老师和同学非但不怀疑我的说词,甚至对我的遭遇大表同情,心里面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就是了。
另外,龙造寺一大早就垮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疲惫。
「妳还好吧?」
「一点都不好,我好担心林布尔姆哥哥!」
我一开口,龙造寺就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她从昨天就这样了。」
千纱小声说道。
嗯,实在是于心不忍。
「恶魔童话的车子在半路上消失了!明明说好要一起去探病的!」
哈哈,八成是认识偏向怀表的杰作。红帽队的做法并没有错,龙造寺跟我们的关系虽然密切,好歹也是局外人,当然不可以带她回到基地。
「放心,没事的。」
「你又知道了」
「林布尔姆没那么脆弱。之前学校爆炸的时候,不也活下来了吗?怎么,妳不相信林布尔姆?」
经由我的提醒之后,龙造寺才恍然大悟。
「没错,说得对!谁都可以不相信林布尔姆,唯独我不行!文艺少年,看不出来你挺会说话的嘛。」
「好说好说。放心吧,林布尔姆很快就会出现了。」
我笑着回答龙造寺,身旁的有栖以手肘轻轻顶了我的腰部。
「不伯她怀疑到你身上吗?」
有牺刻塞坚低音量。
「没办法,我于心不忍嘛。再说当时她也跟我们一起奋勇作战,让她知道林布尔姆平安无事也是应该的。」
「是没错啦。」
有栖虽然有点不以为然,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