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多去陪陪她,跟她多说说话,夏瑶爸爸这段时间头发都熬白了也没能跟夏瑶说过话,不说话,这闺女哪里会积极起来,人啊,越消极,身体垮的越快!”
老陈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可我能明显感受到老陈头那岁月眼角里的惋惜。
带着东西,辗转几个路口,走到胡同深处,路旁的梧桐树正落叶,黄色的树叶晃晃悠悠落在地上,被路过的车轮碾压成破碎的模样。
我来到夏瑶家门口,敲了几下门,黎槿母亲开的门。
“伯母,我…………”
“是陈杨啊,进来吧。”跟着夏瑶母亲走进客厅,夏瑶父亲正仰头躺在沙发上魇睡,头发确实熬白了,一根根晶莹剔透如玉,却刺痛眼睛。
“伯父!”我礼貌的叫了一声!
“陈杨啊,来来来,坐!”夏瑶父亲被我的声音惊醒。
“嗯嗯!”我放下手中的太阳花和酥肉。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在渝城工作吗?”夏瑶父亲递给我一支烟,我接过来点燃,这才发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尽是混乱的烟头。
“刚到没多久!”我眼角却不自觉看向楼梯,夏瑶的闺房在二楼。
“来,陈杨,喝茶!”夏瑶母亲端过来两杯茶递给我和夏瑶父亲。
“谢谢伯母!”我接过茶来。夏瑶母亲没有说话,眼里的难以掩饰的悲痛之色让我再也恨不起来这个为了彩礼把夏瑶推到王青松那里的人。
“哦。”夏瑶父亲喝了一口茶,我与他之间似乎没有太多话题可聊,陷入了短暂的缄默无言。
“伯父,夏瑶的病?”我试探问到。
“胰腺癌。”
“治疗结果乐观吗?”
“如果是早期或许还好,可是……”夏瑶父亲拿起一支烟来,在身上摸着打火机,我把自己的打火机递给他点燃烟。
“夏瑶患癌前一年的体检,胰腺彩超显示没有问题,只是结肠有息肉,后来就做了息肉切除手术,后期病理,显示不是恶性。可是,可是…………一年后的体检,夏瑶就……就突然查出……查出了胰腺占位并且发展恶性,成了胰腺癌中晚期!”夏瑶父亲悲痛的说着,沙哑的声音让人揪心!
“那现在治疗?”
“唉,夏瑶放弃了,我们也放弃了,上海,北京,广州的几个医院都去看了,治不好了!也治不起了!”夏瑶父亲哽咽着,扶着额头,额头上的皱褶如同沉积岩般厚重一层又一层。
“呜呜呜!命苦啊,命苦啊,我的闺女啊!”夏瑶母亲坐在角落滴下眼泪来。
“我去看看她!”我起身灭掉烟头向二楼走去!
夏瑶的房门没有关闭,此刻的她正躺在床上睡觉,静谧的如同雕像,头发因为化疗剪成了光头。
曾经夏瑶睡觉一直很可爱,睡觉的时候嘴巴总喜欢嘟起来,可现在的她,嘴唇苍白,咬紧牙关,或许梦里都是痛苦。
这一刻,我心如刀割!
我缓步走过去,半跪在床头,缓缓将夏瑶的手撑开,把护身符放在她的手里。
夏瑶却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咦,天使,你来接我了,不对,你的翅膀呢,你怎么没有翅膀了?”夏瑶迷糊无力的问到。
我眼角流泪,张了张嘴却喉咙沙哑失声。
“夏瑶,我是陈杨!”好不容易颤颤巍巍说出话来。
看着面前这个被病痛折磨的女孩,想起十八九岁时的她,如同花儿绽放在我的生命里。
“陈杨,啊,你走,你走啊,我没头发了,我好丑,你不许看我!”夏瑶钻进被子里,哭起来。
“别哭,别哭,夏瑶!”我站起身来,下意识准备拥抱她,却想起黎槿,我的胳膊在空中停滞。
“你走,你走啊,呜呜呜,你快走!”夏瑶在被窝里大喊。
“夏瑶,夏瑶,我走,我走!我在楼下等你好吗,我带了你最喜欢的酥肉,我等你打扮下楼!”我害怕刺激到夏瑶,安慰着夏瑶,缓缓后退。
“快走,快走,你走啊!呜呜呜…………”夏瑶歇斯底里哭起来。
我退出房间,关了门,心里更是一阵剧痛,显些摔倒在地,头晕目眩扶着墙回到客厅坐下。
“唉。她…………”夏瑶父亲叹气,欲言又止,始终没有说出半个词。
我坐在沙发上烟一根接着一根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