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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1 / 2)

 十三

苏晓羽一进车站就见到陈雪卿靠在近门的长凳上,她正一动不动地想着什么,她心中一笑,拉了拉一起坐车来的康原:“哎,你想不想吓吓人?”

康原此刻也看到了陈雪卿,于是点点头,轻轻地走近她后在她耳边拉长怪音吼道:“喂!——干——什——么——呢——?”

陈雪卿果真吓了一跳,一抬头见是康原正笑**地看着她,于是恨恨地瞪着他,正想骂他几句,话还没有出口,就见苏晓羽边走了过来边道:“想什么呢?还好说是来接我,要不是我眼睛尖看到你停下来,看你一会去接哪个。”

陈雪卿听了道:“好心接人倒叫你们全着伙来谋我,这不是明摆着两个欺付一个吗?唉——真是惨!”

“你这坏小子,说什么话呢!”苏晓羽一听她的话马上伸手去拎她的耳朵,陈雪卿一下子跳了起来,向旁边一躲,刚好撞在康原身上,被他在头上轻敲了一下,苏晓羽于是便住了手,陈雪卿只好一摊手“没办法,谁叫我得罪得是两个人?你也是,明明有人送还要我来接!”

“我怎么知道一上车就碰见他?”苏晓羽忙道。

“不用想就应该知道!”陈雪卿边说边见到康原挤眉弄眼地提示她不要再说下去,她略一忍才又道:“你们一个镇上又有几张车?这个可能性还不大?况且——”

“哎呀,好啦好啦,就知道你们几天不见了话多”康原打断她的话,催促道:“走吧,不要老是站在这里说话了,早点回去好好说。”

苏晓羽听了他的话白了他一眼,又拉起陈雪卿的手向前边走边问道:“你这两天一个人都做了些什么呢?”

康原不等陈雪卿说话便抢着说道:“是不是一直在弹那个那个什么琴?”

“弹琴?”苏晓羽听了一笑,“陶然也没有回去吗?又说是要一个人在寂寞与孤独中了悟,原来是早有约会找借口瞒我呢。”

“什么啊你们!”陈雪卿道:“你们这么一唱一和的倒还是配合得蛮好的嘛,算了,不和你们这些小人计较,我服输了好吧,走吧。”

苏晓羽见她边说着还真的快步走了,于是道:“走这么快是吧,倒真像你心里有鬼似的!说实话,我真不大信你能安安静静地一个人过这两天。”

“这两天有些事还真是你想不到的,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过呢。特别是昨天,我竟然会绕着莫愁湖走了一圈,是一圈,这么长的路,可累坏我了。”陈雪卿说着便见康原又险险地笑,于是道:“我还是过会儿再和你说,免得有人听了又乱说话。”

“是怕有人告密吧?你放心,我和他又不熟又怎么会乱说话?”康原马上回她道。

苏晓羽听了他的话又白了他一眼:“好啦,你就不能说话正经一点吗!”

陈雪卿听着晓羽这样说于是得意地向康原做了个怪脸,苏晓羽看到了,又向她道:“你也别鬼了,老实点!”说着她自己却不由跟着他们两人笑了,三个人于是又说笑开了。

回到寝室,苏晓羽一放下行李马上“审问”:“从实招来,这两天干什么去了,鬼鬼崇崇的。”

“哪个鬼啦,人家说给康原听了的话他一定这几天都不会安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那是我又说错话啦?”苏晓羽听她的话笑了,又道:“这下没外人了,你就说吧!”

“我去邵云的租房里去玩了,那里还真不错,我们也该在外面找个这样的房间住住也不错。”

“算了吧,还是住学校安全。就这事还怕康原听到?”苏晓听了她的话并不以为意。

“还有,昨天是邵云的生日,他说想在湖边走走,结果我陪他沿着湖整整走了一圈,景致虽然是不错,可是把我可累坏了,昨天晚上就沉沉睡了一夜,今天早上一起来竟看到天又变阴阴的了,叫我几乎都有些怀疑这两天来的事是不是真的呢?有和风有丽阳有青山有绿水,真像梦。”

“有这么抒情吗?”苏晓羽听了她的话笑了:“你们还有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这还不多吗?”陈雪卿说:“我都没想到我会和他说这么多话,一开始只不是在门口听他弹了会风琴而已。”

“难怪康原那么说,原来真有弹琴一事,你别说,陶然的几个哥们对你还真的是蛮不错的,真叫我有点怀疑你们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呢!”陈雪卿听了脸一红:“才不是,我倒觉得邵云是为了了解你才接近我的。”

“算了吧,什么你呀我呀的,你们是你们,好端端的把我扯进去,你的思维真是怪,跳的!”苏晓羽听了她的话,笑了。

“你那是听了康原的话?”陈雪卿见她笑得有些别扭,“我真觉得他有些留意你呢,真的。”

“没有的事,有也是他自做多情!”苏晓羽道:“我知道,以你现在的情绪陶然都不在你范围之内,邵云更不在你所订的之外,我和你开开玩笑你就当真编排我了。“

“我编排你了吗?才不是呢。”陈雪卿笑了,又道:“我倒是见到那个和邵云一起住的那个小男生,原来他叫张凯。”

“是吗?对了,我看这个张凯倒是在你的条件之内,一个漂亮的小伙子,你不是也说过他走路的样子很特别很好看吗?我发现你近来走路也趋向于他的姿势了呢!”苏晓羽听了她的话不由地想逗她一下。

“你怎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记得这么清楚?”陈雪卿脸一下子红了,“你和康原一个得性?总喜欢对我说这样的话!上次我还说过我不会中意比我小的男孩你倒不记得了?”

苏晓羽见她脸红得可爱,觉得又笑了:“虽然他比我们低一年级,可是说不定他比你还大些呢。”

“你不也是说他很特别?”陈雪卿双手捂起发热的脸,“认输了,不和你说了,我真是怕你了,说不过你!”

“雪小子,你又说不赢哪个了?”陈雪卿话音一落,就听到刚进门的严雯雯接话过来。

“还有哪个,总是我啦。”苏晓羽依旧含着笑:“你怎么也这么早就来了?”

“还不是为了没回去的那个寂寞人?”严雯雯放下背包,走到陈雪卿身边坐下,“哟,脸还这么红,她倒是怎么欺付你了?说出来,我帮你训训她。”

“也没什么,”陈雪卿放下手,不想刚刚的说笑又被人弄假成真。

“受了欺付还护着不讲这下我可没办法帮你了,”严雯雯说着站了起来,又问:“猜猜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什么?”陈雪卿于是跟了过去,苏晓羽于是也凑了过去,渐渐的同寝室的几个人都陆陆续续地来齐了。

晚自习时间是班会,大家一起去了教室,同学们也差不多都到了,大家一起总结了一下考试及各种事务,江格飞最后又道:“下午班主任对我说学校的这一期橱窗由我们班来主办,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了,各小组都要稿,老规距还是陶然看过了后安排设计好版面,然后按版贴好。大家这次一定还要尽心一点,虽然我们要走了也要让各班同学们都多记住我们一些吧。”

她的话一落,班上于是就又热闹起来了,大家都一起讨论起这件事来。刘杰碰了碰陈雪卿,问道:“你准备写点什么露一露?”

“不写什么不行啊!”陈雪卿从听了江格飞的话后就怕别人问她这个问题,她心里没有一点底。

“真是怪事,你不写怎么行?以你如泉涌的文思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从前你可从来不是这样说的哦。“

“那是以前,现在不写不行吗!”陈雪卿回了他一句,却也是不由地对自己恼心,想得仿佛很多,但是真正下笔却又似乎很难。

“你不会也走上了江郎才尽的路了吧。”刘杰见她恼了,于是打趣道。

“走走走,带着你的乌鸦嘴离我远点。”陈雪卿听了不由地真有点莫名的恼火了。

“你也真是,”一边的邱天见陈雪卿难得地发了一次火于是接话道:“我知道陈雪卿在思考。哎,雪卿,你知不知道,你思考的时候很有作家风度。五四节才过没几天,我一直还没有拜读到你的关于这个节日的大作呢,是不是准备在现在给我们补一篇来?”

“也许刘杰说得才是对的,”陈雪卿叹了口气,“不想说什么了。”

邱天摇摇头,两个辫子也跟着晃了,“我可不想听你说扫兴的话,不是你的风格,好了,是我们打扰你了,你快点想吧,限你最迟明天晚上交给我。”

陈雪卿见她说完真转身去了,就叹了口气,她拿起笔,随意划了几下,又扯下来揉了丢进课桌里。她四下环顾,每个人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她于是又向外望去,五月的天还真是多变,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却全变了,沉沉的夜色被潮热的空气抑压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更叫人不由地烦燥。她望着窗外,脑子里忽然是一片空白,她寻不到那种灵动流畅感。

就这样呆坐到下课铃声响完,收拾好书本,没有像平日一样等着晓羽,一个人闷闷地下了楼。回到宿舍放下书本,又走上了楼顶的天台,坐在水泥栏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一直来她觉得在精神上她把文章之事看得很庄重,现在她却有了一种不敢写的情绪,她竟不知道别人看了她写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会在暗地里笑话她文思的幼稚呢?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想,却又不能阻止这种思想在心中漫延。

一大早,天还只有一点微明时就有沉云暗涌,慢慢地遮蔽了整个天空,于是反而更暗鸦起来,未几,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一下子倾落下来,雨点又大又密且落得急骤,一下子水气迷濛了天迷濛了地。

突来的骤雨让同学们停止了早自习一惯的闹腾,窗外的雨声于是更清晰地传入教室里,几个同学于是走出了教室走到外面去观雨,雨水落在扶栏上溅进走廊,水雾于是迷散在廊间。

突然停下来的读书声和突然传来的雨声惊醒了深思中的陈雪卿,她抬起头,窗外的雨声竟仿佛一声声地敲打在她心深处,一种不能遏止的冲动叫她不由地一下子站起来向外走去。

一走出教室门,就有雨滴溅落在她的脸上,仿佛给她的心也带来一种莫名的清凉,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没有理由地想让自己走在这样的雨中淋一下,一有这个想法她就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冲下楼去,让自己行入这幕天席地的暴雨中。

雨滴大点大点地落在身上,刘海一下子就贴在了前额上,遮住了视线,陈雪卿没有理会,任凭它们落在身上又像是敲打在心上,她甩甩头,沿着翠荫道走进桃园的芳草小径,脑子里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有泪水无端地在心底涌起,和着雨水在脸上奔流。

陈雪卿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落泪,只希望这雨能洗去心中所有的迷惑,这些日子以来仿佛思想中有太多的东西,但仿佛又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落于笔端,好像写出来就是浅薄,这竟有些不敢再写下去了。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局面了?难道就永远这样了?她伸出手任雨水重重地敲在掌心,每一滴雨滴的要有多少经历?

陈雪卿心中蓦然一动,什么是最好的文字?耳有所闻目有所见心有所感情有所悟,而后才有自己的话要说,下笔处正该是自己的胸怀与见识,与其它的又有什么关系?而文字功夫又该是另一步,但是只要有了灵动的思想,文字自然也不会枯燥,落笔简练,文章自然不繁琐。所以只要是心中有所想只管写下去就没有什么不可平衡的矛盾了,不是吗?

雨不知道哪一刻小了起来,雨后的天一下子也清亮清亮起来,陈雪卿在晨光中不觉又微笑了,觉得心情似乎开朗了许多,平凡的人也有不平凡的心,只要自己认为自己的珍贵有什么必要去在乎别人怎么想?有什么比这更实在更好?

难道这就是雨中的了悟?陈雪卿笑了,她慢慢走出桃园,上楼时才留意到自己的衣裳全都湿透了,这才想到刚刚的举止对这个还是比较保守的校园来说又是一个“怪哉”了,本来是没什么的,不知道那些同学们又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这件事了?但已经走到楼下她又不便回宿舍,于是硬着头皮回到教室,低头走到位子上,湿衣服冰冰凉地贴在身上,她于是解开外套的衣扣,然后在课桌里拿出手帕擦干了手,拿出了纸笔,略一沉吟才俯身写下几行小字,写完又看了一遍,放下笔,忽然又想起了苏晓羽,刚刚情绪化的冲动而对于比较稳重的晓羽而言是太过出格了的。陈雪卿想到这竟有些不敢去看她了。

很久,陈雪卿才向晓羽看过去,却发现她在她看过去的一刹低下头去了。陈雪卿于是叹了口气,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心中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愧意。

下课铃声响过后,班上同学们都争先恐后地到饭堂吃早餐去了,陈雪卿见大家差不多都走完了这才向苏晓羽看去,见她还是坐在那里,于是拿起写成的稿子站了起来,刚一走到苏晓羽身边,晓羽就站了起来,看了她一眼道:“你觉得今天很出风头是不是?”

陈雪卿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却不知道如何解释,于是把手中的稿纸递给她,苏晓羽见她没说话却递过来一张纸,不知是什么,还是接过来一看,却是一首小计——

丰碑

致五四

是火热的青春

凝成的闪亮的日子

拥有春天的生气

点染了夏季的活力

年轻的每一颗心呵

都用了冬雪的纯洁

唱一曲澎湃的属于你的

赞歌

——献给你

永恒的丰碑

苏晓羽看完,抬头道:“你就为了这几句诗在这雨中淋了一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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