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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五章 郁黑蜥蜴与袋中穷鼠(1 / 2)

 第五章郁黑蜥蜴与袋中穷鼠

结界发动之后又过了一夜。

战车行驶在道路上,就连宽阔的馆下街大马路,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四列并行的战车也显得狭窄。战车压毁周遭的围墙与街灯,甚至破坏阻挡去路的建筑物,只顾着通过。

馆下街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一句怨言,或是「啧」的一声不满,只要能杀死武装司书、只要是为了杀死恨之入骨的武装司书,不管战车如何破坏性地通行都无所谓。

飞机在空中盘旋。

大量的飞机让人觉得连辽阔的天空都变得狭窄,即使会将岛上的一切化为粉尘,飞机依旧装载着大量的炸弹在空中打转。

船只群众在岛屿的周边海域,从高空俯瞰只见岛屿被黑色带状物团团围住,彷佛面积增大了一倍。登陆岛上的兵力不及全体的五分之一,无论他们再怎样努力往岛上挤,也容纳不下更多的人,剩余的士兵们则任由汗水沾湿他们紧握枪枝的手,静待着攻击命令。

人们如同熔岩般的灼热眼神,从建筑物的屋檐下或小巷的阴暗处射来,彷佛在观看英雄似地。

快点消灭武装司书吧!毁掉那座看了就令人作呕、光是存在就觉得肮脏的建筑物;毁掉那座以拥有二千年历史为傲的邦特拉图书馆,并且将之化为灰烬吧,人们以这样的视线看着侵略者们。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岛上的居民发出格外响亮的欢呼声。从后方超越战车朝图书馆前进的是魔术战斗部队,培养使用魔术之战士的并非只有武装司书与神溺教团而已。

魔道厅的魔术师们纷纷从三个国家的混合部队后方成列往前进。

挡住他们去路的只有覆盖邦特拉图书馆的结界,任谁都明白当这层结界被破坏时,将意味着邦特拉图书馆的结束。

魔术师们开始念诵破坏结界的咒文,战士们则是对结界展开攻击,想要以压倒性的大量物理攻击破坏它。

邦特拉图书馆内部可说是一团混乱,众人一边治疗受伤的武装司书,一边集结还能战斗的人。米蕾波可决定笼城战的判断或许太迟了,幸存者当中有一半以上的人负伤,四分之一的人丧失战斗能力。

「抱歉。」

他们对被判断无法存活下来的人,响起施予慈悲的枪声。

四十年间持续守护邦特拉图书馆的伊蕾伊亚之死,带给所有武装司书无比的冲击。这个冲击或许远比哈缪丝的死还来得深刻,伊蕾伊雅无疑是代表邦特拉图书馆「最强」的象征。

然而他们的士气仍十分高昂,正因为失去了一位值得信赖的人,让武装司书们情绪更加激昂,这是被追到穷途末路的老鼠能够反咬住猫的勇气。

dai理馆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明斯在米蕾波可的搀扶下走进来,经过竭尽全力的抢救之后,他总算在刚刚恢复意识。

「你不必帮我啦,我自己能走。」

才一走进房间内,马特阿拉斯特便急忙扶住脚步踉呛的明斯。

「别逞强了,你被伤到动脉了耶。」

明斯的大腿上缠着止血用的布条,右膝下方则被鲜血染成一片赤红,如果没有用布条包扎加以止血,血可能马上就会喷出。

但是,武装司书们现在却没有担心伤势的余力。

「明斯,你昨天说过你看出这件事的真相对吧。」

哈缪丝目不转睛地看着明斯说道。

「是啊,所以我才回来了。」

「那个,明斯先生,你应该没有背叛我们吧。」

「傻瓜,妳在胡说什么,好好听明斯怎么说啦。」

哈缪丝斥责了米蕾波可一顿,明斯则像是气力用尽似地坐到地板上。

「不用我再重新说明我拥有的能力吧。」

武装司书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能力。

明斯的双眼被称为圣洁眼,对方是怎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诚实还是不诚实?关爱人还是憎恨人?他一眼便能看穿。据说只要能分辨出细微的感情变化,就可以看出谎言与内心的动摇。

「在我返回这里的途中,看了袭击而来的人们,他们所有人的灵魂都充满了非比寻常的憎恨。那是一种强烈而武断的憎恨,他们认为只要能杀死武装司书,就算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都没关系。」

关于这一点早已再清楚不过,但是透过明斯的双眼,应该可以再看到更深沉的一面。

「这可能有点抽象他们所有人憎恨的形式竟然都相同,都带着被夺去心中挚爱的悲痛,以及宁可自杀的憎恶,就是这种憎恶的情感。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啊,就算是憎恨也有各种不同的型态,男人有男人的形式、女人有女人的形式、老人有老人的形式,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形式,然而现在攻过来的那群人,憎恨的形式不论是谁都完全一样。」

「然后呢?」

「接下来就是我的推测啦,你们还记得蕾娜斯=弗鲁路吗?」

两者间会有什么关连呢?虽然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仍然点了点头。

「创造出假蕾娜斯的方法,是一种把『书』的记忆移植到人的身上,使死者疑似起死回生的技术,不过这项技术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我倒是很怀疑啦。

就算移植人类的灵魂,也不可能连魔法权利一并移植进去;纵使移植dai理馆长的人格,完成的应该也只是个头脑不正常的女人,根本无法用来制造战士。

我曾经这么认为。」

「然后呢?」

「我的想法刚好反了,那并不是为了把一般人制造成战士的技术,而是为了把战士改变成武装司书敌人的技术。

也就是把憎恨武装司书者的灵魂移植到全世界的人身上,好让他们攻击武装司书。」

理论上似乎行得通,然而这只是最初步的推论,问题在于神溺教团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哈缪丝眺望着窗户外头,在邦伯令鲸鱼群飘浮的另一边,整座岛几乎被敌人淹没了。

「不太可能是把每个人抓起来,然后一一在他们身上动手脚吧。」

明斯听了点点头。

「那恐怕是一种会自动发生作用的手法吧,类似只要看到什么或听见什么,人格就会立刻被移植的技术」

「还有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那对武装司书起不了作用呢?只要把憎恨武装司书的人格移植到武装司书身上,我们就会全体自杀了。」

马特阿拉斯特说出疑虑。

「经您这么一说,伊斯摩总统也和平常一样。」

米蕾波可也非常苦恼。

「像一般司书里,也分别有变成敌人的人和依然正常的人,所以一定有某种条件可以不被移植人格。」

哈缪丝则是如此说道。

「我认为起因恐怕不是看到什么、或是听见什么这种小事,应该是有某种力量对灵魂起了作用。」

已经凑齐所有的线索了。那是一种会对人的灵魂起作用并急剧扩散的力量,不但对武装司书起不了作用,一般人当中也有分会受到影响和不会受到影响的人,四个人抱头思索依然想不出答案,就这样任凭时间流逝。

「我还是不知道,线索太少了啦。」

就在哈缪丝如此放弃的瞬间,马特阿拉斯特突然灵光一闪。

「我想起来了!还有另外一个线索,虽然这有点超出理解范围不过这个计谋恐怕跟洛萝缇有关。」

这件事哈缪丝和明斯是第一次听到,米蕾波可曾经听过一次,却因为忙着处理战事而忘记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马特阿拉斯特。」

「我也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过曾有一个敌人提到过洛萝缇的名字呢。」

此时,米蕾波可突然大叫。

「我知道了!」

三个人的眼神全投向米蕾波可。

「有一种力量会对人的灵魂起作用,也可以急速扩散,却对武装司书起不了作用虽然我不清楚洛萝缇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连,可是全部的条件都符合了。」

「是什么力量?」

「是苍渊咒病,神溺教团利用苍渊咒病,把憎恨移植到全世界的人类身上!」

收音机的播放已完全停摆,卡酋亚这下子完全丧失了解邦特拉图书馆现况的方法,但是他并不觉得困扰,因为图书馆注定灭亡的事实绝不会改变。

有人会去发现到卡酋亚计谋中的任何一个部分吗?即使他们可能猜到灵魂移植,应该还不至于想到苍渊咒病吧,如果能找到这一步算他们厉害。

郁黑蜥蜴在登山小屋内漫无目的地爬行,一面以黑色体液拖行地板,一面发出带着湿气的低吼,而黑色体液就是苍渊咒病的病原体。

「你感到憎恨吗?」

卡酋亚呼唤着郁黑蜥蜴,蜥蜴伴随着一股黑色的雾气吐出一口气。

原本感染苍渊咒病的人会被囚禁于忧郁深渊中死去,但是这只蜥蜴所产生的这种「经过改良」的苍渊咒病则不一样。

即使染病也不会陷于忧郁状态,取而代之的是会被禁锢于憎恨之中,变得无法控制地憎恨武装司书。

卡酋亚的一切计谋都是为了要创造出这只魔兽而存在的。不论是培育亚奇多并将他送上战场,或是为了从洛萝缇手中夺回亚奇多而苦思的所有对策,目的都是要完成这只魔兽。

不,不只是这样,神溺教团的所有战争都是为了这只魔兽而衍生出来的。

(恨)

郁黑蜥蜴吐出气息,在牠的呼气声中隐约夹杂着这个字眼。

「恨吗,既然如此就恨得更深一点吧!你越是恨,武装司书就死得越多。」

卡酋亚如此说完后,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

一切的开端,起缘于他与一名魔法学者的相遇。卡酋亚曾从世界各地寻找有才干的科学家与魔术师,以夏洛特为首的那些登不上台面的研究者们因而聚集在卡酋亚的麾下。肉块原本是为了方便他们使用的实验材料,后来之所以会被用来作为『怪物』的素材,或是被改制成人类爆弹,都只不过是附加的利用手段罢了。

在群聚的天才之中,卡酋亚首将焦点放在一名魔法学者身上,他是一名志在将魔术与科学融合的异端学者。只要知道这个男人的性格后,就不难理解外界容不下他是必然的。

「啊哈哈哈哈!哎呦,承蒙您让我做这么棒的研究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每当这名自称为巴达的魔法学者开口时,笑声连一刻也停不下来。

他并非因无穷的探究精神而走火入魔,而是自从与卡酋亚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完全毁了,巴达这个男人就像是用缺陷的人性做交换,而得到异常的头脑。

他所从事的人类再生研究乍看之下对战斗并无任何帮助,然而卡酋亚却一直对他的研究耿耿于怀。

遇到他后又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卡酋亚才终于想出利用该研究的方法。

「利用苍渊咒病来移植憎恨!啊哈哈哈,您真是想到一个了不起的妙计啊,哈哈哈哈!」

卡酋亚抱着肯定会被以「不可能」三个字一口回绝的心情所提出的发想,巴达竟然爽快地同意,在那之后的研究更是得到惊人的成果。

他轻易就完成人类再生研究,甚至实现把人类的灵魂移植到动物身上的计划。

把人类的憎恨移植到郁黑蜥蜴身上,再透过其制造出来的苍渊咒病之病原体移植给感染者,就连想出计谋的卡酋亚本人也无法置信这一切竟然真的能实现。

就在所有技术都完成的某一天,亦即摩卡尼亚叛变的一个月后,巴达突然间自杀了。并不是因为苦恼于某事,也不是因为想去天国,就算阅读完他的『书』之后,也无法理解他自杀的理由。

接下来便是卡酋亚的工作,他开始寻找想消灭武装司书的憎恨之力,首先对肉块洗脑使其憎恨武装司书。但是,即使把那本憎恨之『书』的灵魂移植到人们身上,也无法得到满意的结果,因为倘若憎恨不够强烈,就会被本来的人格覆盖掉。

卡酋亚尝试移植了解己身的心愿能力强又清高的战士灵魂,不过这样也行不通,使命感也好、目标也罢,那都不是重点。

最重要的是憎恨,而且此种憎恨必须是强烈的、纯粹的、病态的;并非硬是灌输给他人的伪造品,必须是发自内心的憎恨才行。

于是,卡酋亚找到了亚奇多=库洛马。

另一方面,在邦特拉图书馆。

「苍渊咒病无药可医对吧。」

哈缪丝远眺着窗外说道。

「即使有对应的药物好像也没什么效果,而且以这种人数来看,要一个个去*针根本不可能。」

她与马特阿拉斯特一同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了敌人的策略却找不出因应之道,他们只从完全绝望的深渊中前进了一小步。

「更重要的是,dai理馆长,妳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让留在邦特拉图书馆外的武装司书再次调查神溺教团的设施,在外头的伙伴查出结果之前,则由我们守住这里。」

「可是,我们又能守到何时呢?」

哈缪丝朝窗外纵身一跃,马特阿拉斯特也紧接在后,跳出窗户之前,她已经对米蕾波可下达带明斯去治疗伤势的指示。

从屋檐上能够一览邦特拉过去神岛屿的全景,聚集三个国家所有军队的场面还真壮观。

「结界还能撑多久?」

「应该能撑个三天吧,得打倒破坏结界的魔术师部队才行。」

「谈话结束后就马上展开行动啰~派还能动的家伙全员展开突击。」

马特阿拉斯特则是点头同意。

「打倒魔术部队之后该怎么做?」

「增援部队肯定会无止尽地攻过来,就算打倒魔术师,结界还是会被压倒性的力量破坏吧。」

战车与轰炸变成不间断地持续进行攻击,结界力量耗尽的那一刻迟早会来临。

「不知道能否撑一个月,在那之前得想个办法才行。」

真的能撑一个月吗?至今还想不出对策,所剩的时间又如此紧迫。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就在这里镇守一个月」

说到一半,马特阿拉斯特脸色一阵铁青。

「怎么啦?」

马特阿拉斯特忽然跳下屋檐直接朝分馆冲了过去,哈缪丝则是放出触觉丝将它绑在马特阿拉斯特身上。

「dai理馆长,我们说不定被摆了一道呢。」

马特阿拉斯特透过触觉丝对她说道,他冲进分馆的仓库里,哈缪丝也经由触觉丝察觉到仓库里头的东西。

「我们真是胡涂啊,竟然忘了笼城战中绝对不可欠缺的物资。」

哈缪丝没办法反驳马特阿拉斯特的话,就算这是第一次进行笼城战也太失败了。

他们忘了笼城战中不可欠缺的物资,明知从古至今的所有城池只要缺了这项物资肯定失守,为何还是忘了绝对不可或缺的粮食呢?

放在仓库里的所有食粮全都被烧毁了,应该是某个变成敌人的伙伴趁乱放火烧毁的吧。

「真的是太胡涂了,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呢~」

哈缪丝笑了出来,她对于持续逼近自己的死亡以及自己的愚蠢感到可笑。

「去偷不就得了吗?」

回到办公室说明状况之后,明斯倒是一派轻松地说道。

「偷得到吗?四周完全被包围了。」

「只要利用dai理馆长的触觉丝,马上就能知道哪里有食物吧。虽然要偷可能不容易,不过不偷的话就输定了,所以也只能硬干啦。」

「话是这么说没错」

米蕾波可歪着头思索,这时,一旁的哈缪丝摇着手说:

「那种事情我才不干呢。」

「妳说不干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做得出那种丢脸的事吗?二千年来一直以守护世界而自豪的武装司书,最后的下场竟然是像个强盗般到处掠夺食物?别开玩笑啦。」

「我才想叫妳别开玩笑!如果妳这家伙不干的话就由我来干吧,不然要我现在提出辞呈回去做盗贼也无所谓。」

「明斯你太固执了啦,我都说不干了,好歹也听一下嘛~」

米蕾波可却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赞成明斯先生的看法,dai理馆长,我对您有一点失望。」

「唉呀」

哈缪丝对于两人的反驳感到惊讶,马特阿拉斯特也点了头表现出赞成的样子。

「我们现在能做到什么就去做吧!总之,当务之急就是非得打倒眼前的敌人不可。米蕾波可妳镇守后方,其余能动的家伙就全部都给我上,全员对敌军展开突击!」

邦伯在高空组织了一群鲸鱼编队,手持武器聚集在地面上的不光只有武装司书和见习生,还包括无法成为武装司书的一般司书,甚至还有即使没有战斗能力也想上战场的人。

他们甚至不需要哈缪丝的指示,如果对这群全员皆抱着必死觉悟的军团下达不适当的指示,不但没有用反而会适得其反吧,于是哈缪丝只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们。

部下们带着悲壮的表情进行战斗准备,分配枪械、配备弹药、组织队伍,哈缪丝则是坐在屋檐上眺望着这一幕并且呵呵笑着。

哈缪丝早已心知肚明,知道这次绝对赢不了。

「开心吗?哈缪。」

马特阿拉斯特向她搭话。

「哎呀,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任谁看了都会这么想的,妳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开心呢。」

「是吗,感觉心情五味杂陈的。」

****119

哈缪丝一直在等待有人能够把自己杀死,而现在,这个愿望将如愿以偿,所以不可能不开心。

摩卡尼亚被击倒,接着神溺教团也即将消灭,她正对可能没有人能打败自己一事感到绝望,不过,看来似乎不需要舍弃希望了。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以这种手段来反攻,我原本还以为乐园管理者只是个老糊涂,看来得修改对他的评价了,那个老头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呀。」

马特阿拉斯特露出复杂的表情,他虽然是与哈缪丝最亲近的男人,却和哈缪丝不同。

「我问你喔,我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这没办法一下子就说清楚,就算是妳以外的任何人当dai理馆长,应该也无法回避这场失败吧。

不过硬要说的话,是有一个原因。」

马特阿拉斯特把手轻轻放在哈缪丝头上。

「乐园管理者是一个为追求目标而前进的男人,而妳却是一个等待所求之物主动送上门的人,妳一直在等待有人为了杀妳而来。」

马特阿拉斯特胡乱地摸着哈缪丝的头发。

「哈缪,妳是个等待着白马王子的少女;是个幻想着有人会为妳带来幸福的少女,若要勉强举出败因大概就是这个吧。」

「是呀,确实是这样呢。」

哈缪丝双手抱膝地看着马特阿拉斯特。

「我总算明白自己闷闷不乐的理由啰。」

「怎么说?」

「听说新娘在婚礼之前都会感到忧郁,犹豫着自己是否真的要和这个人结婚,至今曾遇过的所有男人将会在此时浮现在脑海中,然后新娘就会变得闷闷不乐喔。

我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准备登上舞台前的忧郁啊。没办法啰,这也意味着编织梦想的少女即将转变为成熟的大人。」

「嗯,不过,我还是忍不住会去想。」

「妳想到了谁啊?」

哈缪丝可爱地点点头。

「反正都要被杀,如果能被像克里欧那样的人杀死就太棒了。」

马特阿拉斯特听完将手放开,然后慢慢地离开。

同一时间,艾恩立凯把洛萝缇的『书』放入怀里在山中步行,不论是亚奇多流泪的地方,或是洛萝缇与卡酋亚曾交谈的场所,他都头也不回地通过。目的地还在更前面,就是拉斯哥尔=奥塞罗所说的往北八十公里处。

「艾恩立凯先生,您看过洛萝缇小姐的『书』了吗?」

拉斯哥尔出现在艾恩立凯的面前。

「还没全部看完。」

「只要您有看过就行了,在下托付给您的是一则传达的故事,当您传达了洛萝缇小姐未能传达的信念时,结局也即将到来。」

「转达的对象是亚奇多吧?」

「诚如您所言。」

「洛萝缇是为了亚奇多而死的吗?」

「诚如您所言。」

艾恩立凯不由得咬紧牙根。

「为什么?只不过是几天前才遇见的小孩,为什么非得为他死不可。」

「正因为毫无道理,所以洛萝缇小姐才是洛萝缇小姐。」

拉斯哥尔的身影随即消失无踪,被留下来的艾恩立凯把手伸向怀里,他害怕再去阅读,彷佛再继续读下去自己也会死去似地。

艾恩立凯触摸『书』,他为了承继洛萝缇的故事,开始阅读她死亡的瞬间。

十二月十八日在破晓时分的山中,洛萝缇与亚奇多面对着面。他的脸满是泪水,明明才刚起床却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不过似乎有心情交谈了。

亚奇多开口说道:

「卡酋亚说的话是真的吗?他说我不但会毁掉武装司书,甚至可能会毁灭世界。」

「不知道,或许是谎言,也或许是真的。」

洛萝缇不得不这么回答,虽然她不认为卡酋亚已经把所有的事全盘托出,但是也不知道究竟哪些部分是真话,哪些部分又是假话。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卡酋亚一心想要置亚奇多于死地。

「如果真是这样,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这点洛萝缇也不清楚,面对一个可能会毁灭武装司书的人,哈缪丝和伊蕾伊亚又会如何应对呢?还是会杀了他吗?抑或会放他一条生路呢?

「你的立场太复杂了啦,这并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左右。」

「是吗。」

「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做,这一点比较重要喔,随着你的感受,立场也会跟着改变的。」

「我」

亚奇多先是感到苦恼,接着露出一抹微笑。

「我或许觉得有一点高兴。」

洛萝缇打了个冷颤,一股恐惧之感自体内升起。

「为什么!已经没有必要再战斗了啊,你应该已经了解武装司书不是坏人了吧?」

「我只知道神溺教团是一群坏蛋。」

「可是,武装司书是!」

这个时候,亚奇多突然抓住洛萝缇的手,她的话就此打住。

「洛萝缇,妳会怎么做?假使我要毁灭世界,妳还想帮我吗?」

他紧紧握住洛萝缇的手,洛萝缇则是回道:

「是啊,丝毫不会改变喔。」

「妳是真心这么说的吗?」

「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在怀疑吗?如果不是真心的,我哪能这么说呢?」

亚奇多就这样低着头沉默片刻。

「妳懂我为什么会憎恨武装司书了吗?」

「咦?」

「我应该说过吧,说过只要妳能了解的话,我就停止战斗。」

洛萝缇确实曾听他说过,也知道他憎恨的理由。亚奇多身边重要的人被杀死后,又被卡酋亚灌输武装司书是坏人的思想,所以只要他知道了卡酋亚的真面目,战斗的念头应该也会跟着停止才对。

「妳果然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憎恨武装司书吧?」

瞬间,洛萝缇脚下的地面在摇动,她还是在两腿发软地跪下、倒在亚奇多脚下之后,才意识到那是一股强烈的晕眩。

被亚奇多抓住的手掌浮现出绿色的染痕,当洛萝缇明白这是毒的瞬间,脸已经贴在地面上了。

「如果妳能了解我曾经想停止战斗,我是真的想过要结束这一切就好了」

「可是连妳也没有阻止我。」

嘴唇发麻无法开口,亚奇多抱起洛萝缇的身体让她仰躺下来。

「这就是我的魔法权利,把毒注入手掌接触到的对象的能力。

因为杀掉对方得花上一分钟,让对方无法动弹也要花三十秒的时间,所以根本没什么用处,顶多只能这样对付妳。」

「唔」

发颤的双眼使洛萝缇看不见亚奇多的脸,只有声音还听得见。

「妳还记得四年前的事吗?昆因贝克斯帝国主动向罗讷国发动战争,武装司书在当时介入与昆因贝克斯帝国作战,而我就是昆因贝克斯帝国出身的。」

洛萝缇没办法回答。

「大家都说那场战争是昆因贝克斯帝国的不对,而我也明白。可是,我无法原谅武装司书:我怎么也无法原谅有摩卡尼亚=弗鲁路在的武装司书!」

「」

「摩卡尼亚把祖国的军队一个不留地杀光,连非战斗人员或其它人都没留下活口。

妳知道吗?洛萝缇。军队里有一支乐队,是专门用来抚慰大家疲惫的心灵,并给予大家勇气的,昆因贝克斯帝国聚集像我这样的小孩子组成乐队。

妳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那一天,军方正好为了士兵们举办了一场音乐会。」

「唔」

洛萝缇发出哀号声,亚奇多则是没有注意到地继续述说:

「那一天,我因为发烧而无法参加,所以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鼓笛队的同伴们全部被摩卡尼亚杀死了。」

洛萝缇发出呻吟,她知道那起事件。

我是多么愚蠢啊,洛萝缇在心中如此咒骂自己。我明明知道那起事件,却一直将它遗忘在记忆深处。

「我无法原谅的不单只是他杀人的事。事件之后,武装司书竟然还支付慰问金给同伴的家属,我无法原谅这种行为,我心想要是我死掉的话,不就也会变成那笔钱吗?

更不可原谅的是大家都说武装司书在维护和平,杀死我同伴的人竟被说成是正义的一方,这种事妳能原谅吗?洛萝缇。」

洛萝缇想要移动,但是身体的每一处都不听使唤。

「战争一结束,大家连武装司书杀过人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他们明明就干了坏事,却连一句抱怨也没有;就连我们的遭遇也没有人再提起过。

周围的大人们也没有多作表示,只会说没办法,说什么这本来就是昆因贝克斯的错,轻描淡写就把事情带过,不管我说什么也没有人肯听。」

「我应该没有错吧?可是,根本没有人肯认同我,他们害怕武装司书,所以无视我的话。」

亚奇多踩在倒在地上的洛萝缇胸口上。

「妳也一样,根本就不了解我。我一直希望有人能了解我,我希望有人能对我说我根本就没有错!」

他将体重施加在洛萝缇的身上一阵拧踩。

「只有卡酋亚了解我,所以妳说的话我根本就不想听。」

他接着以脚猛踢洛萝缇的身体。

「后悔吗?妳活该!知道吗?这是你们不对,都是你们不对!」

亚奇多使劲地踩踏洛萝缇的脸、踢她的身体,或是把口水吐在她身上。动弹不得的洛萝缇则是任凭亚奇多摆布,不过就算能够动,或许洛萝缇还是会心甘情愿接受他的侮蔑吧。

卡酋亚在不知不觉中靠了过来,制止用脚猛踹洛萝缇的亚奇多。

「别再踢了,她也是依循她的信念而努力过来的啊。」

「卡酋亚」

卡酋亚接着笑嘻嘻地说:

「我非常了解你的心情,我也决定战斗到底,所以以后再死心吧。」

「」

「你要怎么做?亚奇多,我的本性就如你所听到的,即使如此,你遗愿意跟随我吗?」

好一段时间,亚奇多与卡酋亚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接着亚奇多点点头。

「我们走吧,卡酋亚。」

说完后,亚奇多准备离开。此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卡酋亚再次定回洛萝缇的身旁,并且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

「洛萝缇,其实这一切都照着我的计划进行喔。从我出现在妳面前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预料会有这样的结果,妳根本无法动摇亚奇多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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