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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双生之礼(2 / 2)

不怎么就双生之礼了?

双生之礼的字迹刚落下就被擦除,某种事物忽然笼罩在他头顶上。虽然宁永学没睁开眼睛,但确实有某种事物笼罩在他头顶。

感官的知觉随着祷文扭曲了,与勾勒这个世界本原的文字相连结,迎合着抽象的音节发生异变。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难用言语描述。他似乎往另一个维度的方向延伸了出去,自己分明是块死硬的石头,却被拉扯着穿过狭小的、犹如针尖扎出的孔隙。在孔隙另一边,扭曲的黑色丝线编织成漩涡的形状不停转动,迎他入内,把他紧紧勒住,层层缠绕。他似乎被束缚了起来,全身的骨骼肌肉都被带有倒刺的丝线穿透,牵引着往上升起。

他被迫成了一具牵线木偶。有种无法言说的低语正驱逐他意识深处的理性,把它们推出思维的边界,这样一来,他就能全心全意地深入沼泽。在那之后,他将不再位于此处,而是无处不在

想到这里,宁永学找回自我意识,睁开眼睛,——这似乎轻而易举。

映入眼中的世界上下颠倒,周遭时间的流逝趋于静止,他站在淹没了天花板的沼泽中,一点点往下沉去。黑暗的水泊在他脚底翻涌不止,顺着裤脚往上攀附,仿佛许多双人手试图拽着他往下陷落,已然淹没到脚踝。

而白钧就站在不远方的地板上,和他上下颠倒,一动不动。

“奇妙你又找回了理性。”

阿芙拉略带好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宁永学拧过脖子,发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身后,只是神色全无笑意。

要是我没找回理性,我会走向何处?

“经历了相当可怕的记忆。”宁永学信口编造故事,虚构心理活动,“说实话,我在念诵这段古语时也很犹豫,不过还好,心中的犹豫感让我找回了理性非常艰难。”

“有什么见地吗,学弟?”她好像根本没在听,“你还陷在沼泽中往下沉呢。”

“如果你觉得我能有所见地,你一定是把我当神话传说里的先知了。”

“我也没有见地,毕竟我只是个文职人员。”她端详着他下陷的双脚,“不过,若说你陷入泥泞,往下沉陷,我确实有些猜想。”

宁永学用力挪了一下双腿,麻木无比,毫无知觉,甚至像是神经被阻断了。

“你的仪式尚未完成。”她又说。

“什么仪式?”

你知道这是双生之礼,是不是?

听到这话,阿芙拉起身站在他面前,双臂抱胸端详了他一阵,然后轻轻摇头。直到相对而立时,宁永学才发觉她比自己想象中要高,完全和他平视。

不得不说,那是张完美的面容,神色间的优雅风采和黑暗的审讯室格格不入。然而也许是因为她敛去笑意的眼眸和唇线,也许是因为她前额的发丝随风摆动,有时会像阴影一样遮挡住面容的光芒。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宁永学都觉得,她是自己面对的未知事态中蕴含的另一层未知。

“在继续对话之前,不如暂时放下面具,如何?”她带着平静的审视目光提问道。

“呃我是个学生,得等到明年毕业我才能戴面具。”宁永学回答。

“这回答不错。”那抹微笑又在她脸上绽放开,她把脑袋稍稍歪向一边。“或者说,这回答让我想起自己还在上大学的时光。我当时的发言和你很相似,这点令人心情愉快,不是吗?因为,若是没有先人一步发掘到你,难保你不会在我对面拆我的台,你说对吗,学弟?办公室政治实在是令人头痛。”

这发言可真是太恐怖了,社会意义上。

“要是我说自己只想给报社自由供稿,你相信吗?”

“相信与否并不重要,因为正如你所说,那是你明年毕业以前的事情,而我想说,——和我一起解决眼下的困境,学弟。我会把期间发生的一切都写入报告。它将是你进入机构的推荐信。”

“这话是什么含义?”

“很难说呢,不过要我来看,是我给你提供住所、提供薪水和文件证明、安排职务和休假、对你全权负责之类的含义。”

但他只是伸出手,指指自己动弹不得的双腿:“在谈及遥远的事项以前,我们可以讨论怎么把我放出来吗?”

“这是我要对你全权负责的含义,还是你觉得落难者们应当相互自救的含义?”她边说边踮起脚往头顶伸手,从上下颠倒的桌面取来审讯文件。

在微微透着惨绿色光芒的沼泽笼罩下,审讯室简直是个封闭虫子的蜷曲叶片。宁永学还记得萨克提语祷文提到了“我将不断下落”,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它们似乎是在回应他一探沼泽深处的怪异希望。

他咧咧嘴:“听起来这选择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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