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已经恢复到了‘能动就行’的程度，距离正常的标准状态还有一段距离，但，穿过那层寂灭元素铸成的海洋……大概也许……应该问题不大——凿穿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凿穿之后还能不能剩点力气，万一刚出去就没力气昏厥了，那岂不是又在虚空里飘。运气稍稍糟糕一点，指不定一醒来就是陌生的天花板或者……铁门铁窗铁锁链，惹……”
“虚空第一事儿逼的天赋……我特娘的还真不敢赌——实地勘探一下再做决定吧。”
自言自语呢喃了一会，他偏过视线瞄着相距一尺的奇怪少女，微微蹙眉，歪着头继续自言自语：“要不，离开一会儿去看看情况？或者干脆一走了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一个轮回境第三境的生命，扔在这里应该也没什么……”
反正都是闲着没事对虚空嘬一口就能活着的生命……虽然这样说好像很有点不人道，但他这头确实还忙着，耽误太多时间的话，不太妙。
他说着飘了起来，双手环抱沉思了一分钟，又很淡定地坐下了，双手十指交叉抵着额头，一下下往额头上轻撞，低着头一脸纠结：那啥，这地方人都没有，就是因为人都没有感觉这样一走了之有点良心上过意不去——要是个正常的生命，他现在已经开溜了，这头事儿多，忙着呢；但，现在的问题就是，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就剩个奇怪本能的高位生命，连灵智都没了，哪哪都不正常，想要逼她一下试探本能的“极限”吧，又感觉不太妥。
“还是试一试吧？”
搓了搓自己的鬓发，他长舒了一口气，略感头疼地飘起来，深吸一口气，看了她一眼，犹豫再三还是点点头，立刻就动身朝圆台外飞去：还是得试一试那个本能，现在他完全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赖着自己——不知道她是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什么玩意，毕竟他身上的东西忒多，多到整理不过来，如果她与他之间的联系太过微弱，能量的动静小得比呼吸都难察觉，他能直接忽略了去——搞清楚了就好办了，那就有解决的办法了，不过在那之前要稍稍刺激一下她的本能，再让那个被刺激的本能刺激他……所携带的某种东西。
啊，有点罪恶感啊，不会有事吧？不会出事吧？虽然出事了他也能抢救，但他这会儿的情况，估计“动手术”的时间不能超过半个小时，超过半个小时他就要比病人先一步倒下了。
站在平台的边缘回头看了眼静静躺在那里的少女，云诺星眉头紧蹙，重重地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过会就回来！”
话语落下他立马后跳，跃出了平台边缘朝着此方世界的边缘暴掠而去，只在霎那间就来到了边缘，站在那片寂灭元素铸成的海洋面前。
厚重的黑色云雾状墙覆盖了整个视线，无论是左右偏过头，或是仰起头、低着头都能看到这一面无限延伸出去的高墙，像是一片大地；如果用红色的颜料在其内外画上两笔，能马上勾起他不好的回忆……啊，已经回想起来了，烦躁。
凑近了、近距离感觉到能量的翻涌才能将细节认知清楚：眼前的海洋非常暴躁，于此凝聚的寂灭元素过于浓郁，其浓度已经能让它们从云雾凝结成液体，让它们真的变成一片海洋，也许还能在海洋的深处见到凝实的能量结晶，那些结晶扎堆砌在一块，大概会铸成一面墙。
先是液态能量的海洋，后方则是实质的能量结晶铸成的屏障……唔，有点难度。
眼前的海洋光用肉眼观察就能看到它表面汹涌澎湃的潮涌，如恒星表面翻涌的巨浪，不时掀起一道几千万里高的浪涌，再重重坠落在海面上卷起更加庞大的浪花，能量起伏与涨落在这里变化得十分剧烈——啊，充盈的能量，让他有跳下去洗海水浴的……算了，如此狂暴的寂灭元素，不稍加处理无法使用，而稍加处理，这成本就比收入还高了，不得行，不划算，放弃。
“轰嘭！”
黑色的能量雷霆在眼前忽然爆闪了一下，划出一道长几十光年的痕迹，黑色的能量闪光闪得他脸皮一抽：得，下去泡海水浴还能来一场电疗，顺带烫头，真刺激。
用各类能量对眼前的海洋轮番尝试了一下，不用多久就得出了结论：穿过去倒也可行，但是要想出了门还能动弹不至于秒倒地，他得攒够力气才行。眼下的身体状况……灵魂……灵魂的情况不大行，还很虚弱，还得修生养息一段时间。以此刻能达到的“正常·极限”状态来算，从这片几十光年厚的能量海洋里穿出去刚好还能剩一点点力气，能再熬一会，但是，那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使用灵魂传讯的力气了，毕竟不知道他现在距离众神界有多远——风险系数不低，若是给外头乱跑的人捡走了就更难顶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束手束脚、瞻前顾后……哎。”他双手叉腰摇头晃脑，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动用各种能量、稍稍使用起源能量试验了一阵子他就开始喘气了，这会儿正单手叉腰一副累得差不多昏过去的样子，无奈对着这一方能量海洋打了几个哈欠，摇头往回走：这才刚醒来没多久呢，又想回到源初环境里躺着了——这身躯能不要了不？
往回飘的过程尽可能保持最快速度，现在距离他离开圆台应该刚过去半个小时，他还记得那里有个莫名其妙的少女，没有在路上磨叽。当他快要回到圆台上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让他愣神的画面。
少女已经如他所想那样醒过来了，也有了点别的动作，她此刻正跪坐在圆台破碎的边缘，微微低头轻咬着红唇，像是在严冬中吹着飘雪的大风，因寒冷而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身上还有微弱的白光明灭不定闪烁着，就像是一个即将耗尽能量的能量源。少女那虚弱的姿态看得他心头咯噔一声，急忙打起精神落在她面前，也顺便看到了她的俏脸，看到那张完全没有表情的脸蛋时，他都忍不住一怔，不过当下也管不了这些，连忙汇聚起源能量准备进行抢救。
也是在这个时候，少女察觉到了他的出现，以远超他所想的剧烈程度飞扑进他怀里，让他一下子没站稳被撞倒在地上，然后，他也如愿以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也……猝不及防被答案给敲成了傻【哔】，吓得他瞪大了眼睛，黑色的双瞳逐渐缩小，复杂与不可思议的感觉涌上心头淹没了他的思绪，让他的灵魂都不安分地蹦跶了两下。
情况正如他所想，已经处于某种极限状态的少女，正在本能的推动下从他身上夺取一个东西，一种能量，而且这次的动静十分明显。
那种能量是……寂灭元素。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性，甚至设想过可能是与起源能量、混沌能量有关，尽管与它们有关多半都会牵扯到更加糟糕的事情，但是都没有，眼下的事情完美避开了他所有的猜想。她没有挑他身上最危险、最具有破坏力的那些东西，反而挑了一个“谜团本团”，一个他已经存放好，没什么事基本不会再主动使用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寂灭元素？”
云诺星眉头大皱，疑惑不解看着靠在自己怀里，像是逐渐从冰冻中缓和过来的少女，看着她一点点恢复过来又进入了梦乡中，他脑海里的问号数量一下子翻了几百倍。现在，随着她一点点恢复，他体内的寂灭元素又逐渐减弱了活动程度，照这个势头继续减弱，只需要两分钟，就会恢复到刚刚那种难以察觉的状态。
猛然醒悟过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趁着她还在快速吸收自己的寂灭元素，连忙用规则与灵魂的力量探查她的状态。此时，缭绕在她身上的那层迷雾已经散去，他不费什么力气就看清楚了那些情况，这次再看她的构造规则等，所得的答案皆为真实，已经不再有遮掩，不像刚刚，得出的答案模棱两可，连自己都无法百分百确认。
她的构造规则，有半数都偏向于混沌态、尚未完全定型，用绝大部分正常生命的标准去判断，这意味着，她其实刚出生没多久，还是个成长中的婴儿。现在再看她那部分已经勉强成型的构造规则，那是……用寂灭元素编织而成的构造规则。
“嗯？寂灭元素铸成的构造规则？”他愣了一下。
不只是构造规则，连她的构造根源，灵魂根源，似乎都与寂灭元素挂钩……它们竟然全都是用寂灭元素铸成的！寂灭元素铸成了她的所有根源！而且她是……她是一个能量生命体，一个天生的能量生命体！不是什么物质生命体！
答案……啊……他……明白了。那个答案是……
脑海被一股冰冷的感觉震得有点麻木，他感觉连灵魂都凝固了，瞪着眼睛凝望着星空，久久无法言语。这一发现就像是找全了最后一个拼图，他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一切，算上她本身的情况，他……他终于将这一幅拼图拼回去了。
星空中独自存在的生命；明明是轮回境第三境，自身规则却仍然有半数是混沌态；灵魂等皆是正常，唯独没有灵智；自行停止生长的世界；寂灭元素铸成的海洋，与世界屏障一同竭尽全力抗拒着虚空，断开了与外部虚空的联系……
……真是，为什么他反应迟钝了呢，这么明显的答案，就算只看后两个条件应该也能反应过来才对……为什么反应慢了呢？这明明是……就算没见过也绝对不能不知道的答案啊！
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她的摇篮！她是这个世界……她是，这一整片星空仅此唯一的至宝。
她是从源生的寂灭元素里诞生出来的本源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