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站定，一抬头，发现面向花园的两人已经齐齐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我。</p>
“这位小姐……”米夏似乎一下子没有认出我来，出声询问。</p>
然而曲曲的眼神一触到我，我就知道他认出来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嘴唇僵硬地抿了起来。</p>
米夏望了望曲曲的神色，又看了看我，大约领会了什么，对着我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曲曲的肩膀，转身从另一边的门返回大厅。</p>
回廊里只剩下我和他面面相对，我的呼吸急促，却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脸。多日未见，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觉得他仿佛清瘦了不少，神情也似乎有些憔悴。</p>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之前准备的无数台词忽然就从脑中跑了个精光，不知道该说什么，楞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好吗？”</p>
他转过头去，再度望向廊外的夜色，语音冰冷：“我很好。”</p>
“刚才……米夏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望着他的侧颜，眼中渐渐潮湿。</p>
我什么都可以不介意，不介意他轻易相信了露露的诡计，不介意他是不是高长恭，不介意他为什么骗我，不介意他那些伤筋动骨的话，不介意所有的所有……</p>
只要，他还是他，只要，他说一句，这些都是真的……</p>
他却没有回头，沉默良久，才终于说了一句：“是真的。”</p>
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不带表情，没有温度，我还来不及高兴起来，他紧接着又接了一句：“那又怎么样？”</p>
“那……又怎么样？”料不到他会这么说，我怔怔地重复了一遍。</p>
“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人因为我死在蓝马门口，就算看见一只猫一只狗死在你面前，总也忍不住会有些恻隐之心。”</p>
“一只猫一只狗……”我喃喃地重复，望着他紧抿的唇角，泪水缓缓从眼眶溢出，“你是说，在你心中，我不过就是路边的一只猫一只狗吗？”</p>
他抿紧了唇不说话，仿佛是默认了。</p>
“骗人！你每次说谎，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开始在脸上汹涌奔流，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嘶声道，“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吗？”</p>
他的身体蓦地僵硬，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幽黑的眸子正正地对上我的眼睛，仿佛有什么从他的瞳眸中一闪而过，却快得让我无法捕捉。</p>
“你说，说你不爱我！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我几乎失去理智地哭叫。</p>
黑曜石般的眼瞳变得没有一丝表情，他用不带任何抑扬顿挫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爱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p>
这句话仿佛一枚重磅炸弹，将我炸得粉身碎骨。我倒吸一口凉气，连语声都情不自禁颤抖起来：“你说谎！难道……79楼的飞翔、剑河中的吻、夏威夷的共游……都是假的吗？都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甚至……”</p>
我举起左手，露出一直被我戴在中指、视如珍宝的碎钻彩金指环，嘶声问道：“就连这个……也是假的吗？”</p>
他瞥了一眼指环，轻描淡写地说：“看来我有些玩过头了，如果因此给你造成什么错觉或是烦恼，非常对不起……”</p>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甚至比刚才那句更狠，我的心头被猛撞了一下，抽痛得无法呼吸，我踉跄着后退几步，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p>
“曲北达！你这个畜生！”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怒吼，一个人影一阵风一般掠过我身边，向他猛扑过去。</p>
“砰”地一声，我用力地甩甩头，在逐渐清晰的视野中看到他倒了下去，身体顺着地面滑出两尺，重重地撞在走廊的廊柱上，撞碎了廊脚的一个花盆。</p>
我吃惊地侧过头，才看到凌飞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边，右手紧紧地握着拳，茶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几乎就要喷出火来。</p>
“起来！我说过，让你等着我，一定要跟你再较量一次。只是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下用这种方式较量。”凌飞的声音里多了些讽刺。</p>
他一手撑地，靠着廊柱慢慢地坐起身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形状完美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p>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情不自禁地一痛。</p>
凌飞跨上一步，再度握紧了拳头。</p>
“不！”我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哀求地看着他，“不要！”</p>
凌飞怒视我：“你到现在还要维护他？”</p>
我还没有回答，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北达！”</p>
随着惊呼，一个娇俏的红色身影进入了视线，正是穿着金红色礼服的露露小姐，露背礼服将她的好身材显露无疑。</p>
她惊慌失措地跑到曲北达身边，伸出手要去扶他。他让开身体，手用力撑在一地的花盆碎片上，修长的指间有鲜血渗了出来，他却恍如未觉，籍着撑地之力慢慢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凌飞，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的对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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