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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忠直精怪 吝啬道人(2 / 2)

“不给!”蛤里青道:“你越稀罕我俩越是不给,叫你心疼才算是替主公报了仇。”

道人眉头蹙了起来,恼道:“贫道要往东,你俩便偏要往西走。早知如此,当初见面便该打杀了你们这一双!”

邓钧也在心中叹道:“哪有放着生路不走却一味和人死硬较劲的道理?我若学它们这般,今日一早便要遭了乞丐毒手哩!”

心生恻隐,邓钧正要劝上蛤里青两句,却又听那蟆里紫叹道:“可恨那柳家儒生,婆娘已有孕在身,他还非要压在身下行房作乐。若非被他压得难受,我俩又怎么会泄了身上气息被这道人寻到?皆是命也!你便动手吧,东西我俩是绝不会还的。”

听到这里,邓钧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好一双倒霉的蛤蟆,竟摊上个如此荒唐的便宜爹爹。那柳家儒生也真吝啬得紧,去花楼寻个姑娘泻火又穷不了他,何苦糟践自家孩儿?”

待见得两只蛤蟆混同一个道人齐齐举目来瞧,邓钧这才觉着此举有失礼数。为掩尴尬,他便对两只蛤蟆说道:“水府不过是件死物,早晚要垮塌了的,黑龙江军若是在天有灵,又怎忍你俩这等忠心职属因之丧命?依我看,你二位不若交还道长藏宝,留住性命,待得道长成了仙人飞升天阙而去,那水府不又空了下来?到时再去接手,便算是物归原主了,还免去你俩许多看顾、扫洒的辛苦。”

道人摇头,对邓钧说道:“这两个呆头蛤蟆乃是冥顽不灵之辈,哪肯听你劝说?你便静*一旁看热闹好了,我倒要试试掌中真火能否烧烂这两张硬嘴。”

两只蛤蟆真个呆头呆脑,一心和道人作对,蛤里青便在此时对道人说道:“你怎知我俩不肯听人劝?”

道人听了这话,脸作怒相,心下却喜道:“早还道这乌皮包骨的少年是来添乱的,却不想他竟带了转机来。这两蛤蟆嘴比鸭子硬,偏还喜与我作对,我不如佯装吃瘪模样顺了它们心意,早把那法器和藏书的下落问出才是紧要事。”

见得道人脸色不愉,蟆里紫亦不落兄长之后,得意道:“你这道人只会贪便宜,哪有甚么慧目能看出我兄弟俩的上上品性?便如哥哥所说,我俩是最肯听人劝的。”自觉是让道人吃了瘪,这呆头蛤蟆也不再一心求死了,身上显出生灵避死趋生的天性来,复又言道:“我俩非但肯定听人劝,且还决意暂不回海里度日了,便当你的面认这明事理的小哥作新主人。不过你须低头向我兄弟立誓——今后不得与我俩为难,也不许把洞府传给弟子。若是不应,我俩便任你真火炼死也不会将那藏宝之处相告。”

道人闻言,仍自喜怒不彰,只在心中想:“这俩蛤蟆糊涂,我却怎么也跟着糊涂了?它俩无非是想压我低头罢了,我若早早装作吃瘪嘴脸,这事便早也了结了。低个头又不会掉一块肉去,便是遂了它们心愿又如何?”

邓钧却自急了,忙道:“我如何能当得二位蛤中忠义之士的主人?此事万万不可!”他却是怕这道人走了之后自家无法镇压蛤蟆精,反遭毒手害了性命。

道人自邓钧神情上看出了他心事,便道:“你帮我解忧,贫道自当报答一番。我这里有一道‘子母牵心咒’,把母咒种在你身上,再将子咒分种与两只蛤蟆,便再不虞他们会害了你去。这俩精怪本事虽还不如我,可也是结了内丹的,一身法力颇为不俗,能保你一世富贵平安。”

见道人所言不似有假,邓钧暗自思量:“看来这道人是决计不肯传我法术本事了……既如此,依他所言做了这两个蛤蟆精的主人倒也好,至不济还能混得一世富贵平安,总比如今这落魄模样强百倍。”想到这里,他便点头应了。

道人施法祭出一根金针,邓钧正看得有趣,却见那金针陡然朝他自家心口飞射而来。惊骇之下想要躲闪,那金针却已然刺中,不等他察觉疼痛,又飞回了道人手上。邓钧强自抑住心头惊惧,再看去时,只见那针尖上多出一滴血来。

那两只蛤蟆也自痛快,不等道人多言,便分别吐出一青一紫两枚精怪内丹,任那道人用邓钧心头之血绘制了几个符箓上去。

片刻功夫,邓钧忽觉与那两只蛤蟆有了一丝感应,旋即便听道人言道:“成了!这两只蛤蟆如今便成了你的部属,与你心念相通,可如意使唤。”

收了手中困住蛤里青与蟆里紫的火焰,任它俩脱身跳上邓钧两侧肩头,道人举手起誓道:“苍天为鉴,只要这双蛤蟆将我藏书、法器所在之地告与我知,贫道便不再与它俩为难。那水府我不会传与弟子,也不会托与他人。”随后便收了手说,朝蛤哥蟆弟看去。

蛤里青也依约言道:“你那些东西都被我收在了‘碧波图’里,如今正裹在那柳家妇人所产的死胎身上。”

蟆里紫赶忙补了一句:“那胎儿并非为我俩所害的,乃是那自柳家儒生与婆娘行房时自个戳死的。”

道人知了失物所在,心急去取,当即捏了个法诀化作一阵清风不见了踪影。

邓钧猜那道人定是去了柳家,便对一双蛤蟆调笑道:“二位公子要不要回趟家找那柳儒生认亲?顺带还可分些家产出来哩。”有‘子母牵心咒’在,他与蛤里青、蟆里紫心念相通,便知不会被害了性命,是以说起话来也像是在与玩伴玩笑。

蛤哥蟆弟自邓钧肩头跳下,对视一眼,由那蟆里紫说道:“新主人莫把那混账挂在嘴边,我兄弟俩可恨煞了他。你若缺少钱财,等入了夜,我俩一齐出动,将那柳家搬空。”

听得两只蛤蟆语气里满是怨愤,邓钧便想劝慰一二,让他俩看开些。尚未待他想好该如何开口,庙堂里忽地生出一阵风来。那蛤哥蟆弟被风一吹,当即四脚朝天躺倒了去,便如僵死了一般。

邓钧正自诧异,却见风又停了住,红袍道人的身形显露了出来,正冲着自家颔首微笑。他心知蛤里青与蟆里紫是吃道人使了手段,便不再多想,当下冲着道人问道:“道长可是寻回失物了?”

“寻回了。”道人复又道:“你帮了贫道的忙,须给你些好处。只是这话不能让两只蛤蟆听去,否则便不灵了。”

“你来当我师父教我本事,那便最大的好处了。”想到这里,邓钧故作懵懂,借坡下驴便要磕头拜师。

道人却不等邓钧弯腰便伸手拦了下,摇头道:“贫道便与你说个分明——非是你根骨不好,也无关你形貌狼狈,我不收你做弟子,只因你我脾性不合。贫道生来小气,对自家事物分外珍惜,哪怕是一根丝线又或一块布角,只要是我的,便不许外人碰触,更遑论道学、法术这般我引以为豪之物了。非到不得已时,我是断然不肯收弟子的,任谁也别想占了我的便宜去。”

邓钧闻言,一时愕然,他断想不到这道人竟小气如斯。

道人似是毫不在意邓钧看法,讲出自家隐癖之后,不单不觉羞臊,脸上反而生出一股子解脱、畅快的神情来,又道:“除此之外,贫道最怕麻烦。瞧你生性跳脱,不是个安分人,我若传下法术,等你惹出祸事来说不得便会牵扯我进去。贫道怎肯自找罪受?”

听到这里,邓钧算是明白了,再不幻想多个师父,只躬身施了一礼,道:“道长既然决意不肯教我本事,便说说要此番要给我何种好处吧。”

道人言道:“这一双蛤蟆精都练出了一颗内丹在腹中,虽与玄门正宗道士修炼出的金丹相比尚有不足,却也是难得的一桩宝贝;须知精怪一身法力九成九都在那内丹之中蕴藏。我要与你的好处,便是指点你个法门,叫你那把那内丹取用了,借俩精怪数百年打熬的法力奠定道基,如此便有了跻身修道之路的本钱。”

侧头瞧了瞧那僵死在地的蛤里青与蟆里紫,邓钧做了个抹脖子的架势,朝道人问道:“可是要杀了它俩,剖开肚子取那内丹出来让我吞下?”

道人盯着邓钧打量许久,忽地叹道:“那两只蛤蟆又没开罪过你,说起来如今还是你属下,你怎忍心对它俩起杀意?幸好你不是我弟子,否则利字当?***癫灰盐乙泊蛏绷耍俊?br >

“可在我听来,你那话不正是这意思?”邓钧腹诽了一句,正要辩白,却听道人又道:“我先前已立誓不会与他们为难,自然不会在这时对它们不利,”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总要用个委婉的法子才成。”

“委婉法子?”邓钧接口问了一句,便侧头去看了那蛤里青、蟆里紫一眼,心道:“这道人小气得紧,便连自己的针头线脑都不许外人碰触。你俩偷了他的宝贝把玩了许久,可真是惹下祸事啦……”

道人抬手轻抚他那与中原人有异的枯黄髯须,一边解道:“这俩呆头蛤蟆既蠢又倔,被我先后两次制住,料想醒来后会打定主意与我作对。”

邓钧回想蛤里青、蟆里紫之前言行,不由点了点头。

道人脸上多了丝玩味笑意,复又道:“若是得知我算定他俩不舍得将内丹丢弃,要终生受制于‘子母牵心咒’,你说这俩呆头蛤蟆会如何?”

“难不成它俩会为和你赌一口气而舍了内丹不要?”邓钧满是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看那道人笑而不语,他又自言道:“是了,先前它俩连死都不惧,舍一颗内丹又算什么……”

道人接着言道:“除却内丹,他那一副身躯也是经法力洗刷了数百年的好宝贝。你可告与它们,便说我算定它俩没大出息,再过几百年也还是顶着一身蛤蟆皮的狼狈模样。待他俩为与我赌气而去转世投胎,那一双被妖气洗练了三百年的蛤蟆身躯便也归了你。拿它炼宝也好,制成傀儡也好,全由得你。却也是一桩防身保命的好宝贝。”

听到这里,邓钧渐觉背脊隐隐发寒,心中暗道侥幸:“这道人虽有一身煞白皮肤,心却黑得紧哩!万幸他不肯收我为徒,否则一个不小心冲了他忌讳,我怕是也会尝到‘委婉法子’的厉害了……”

察言观色,道人似是觉察邓钧所想,洒然言道:“这双蛤蟆兄弟头脑不灵光,触怒贫道倒还罢了,万一日后开罪了心狠手辣的高人,说不得就要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只因感念它俩秉性不恶,又有一颗忠义心肠,贫道这才假你之手算计一番。待它俩转世投胎,日后再由你引入门下修行,刚好绝了隐患。如此一来,你得了机缘修成法力神通,蛤蟆得了来世前程,贫道我也出了一口气,正是三全齐美之策。”

邓钧听了这话,虽仍不肯信道人会有这般好心肠,倒也认同他所说的三般好处,便应道:“是我糊涂,不明道长深意。”

道人道:“无妨。你虽不是我弟子,可这修道的机缘却与我有脱不清的干系。我有话要赠你,且听真了:修道练气之辈,不可同凡夫俗子一般见识,莫为多拿一枚山楂而喜,不因少得一粒红枣而怨,凡事须长远计较。要熬得住、把得牢、算得清、做得彻;非如此,便倚仗些许法术神通去混个百年富贵吧,没甚大出息。”

“熬得住、把得牢、算得清、做得彻……”邓钧念叨了一遍,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正要答谢一声,却见那道人已如风中飞絮一般飘然出了庙门。他连忙唤道:“道长如何称呼?”

“你可唤贫道作‘温道人’。我那落脚的水府你也听俩蛤蟆说了,日后若是有好处与我,可来府中相寻;若是有求于我,便不要上门了,贫道懒得理会。”言罢,身影再瞧不见。

邓钧闻言失笑,自道:“真个小气得紧哩!”再去看那两个仍自僵死在地上的蛤蟆,他笑意更浓,复又道:“日后富贵,便着落在你俩身上了。非是我这当主人的心狠,那道人的算计却也有理哩。”

偌大日头斜挂东天时,将逝的最后一缕晨风不甘地撕扯起秋叶发泄着。便在飒飒声响中,邓钧怀揣着两只蛤蟆跑出了破败的龙王庙。路上见了柳家人簇拥着请来的法师,他也未多看一眼热闹,一心只装着日后前程,再也顾不上其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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