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为什么要生成这样一个具象呢？朱婧媛和其他人一样，也在寻找原因，其实原因和吴王的演变一样，史策系统运行在计算机里，它也具有自己的局限性，但它运行的是一整套的人工智能进化系统，这使得它似乎具有了“人的意识”，它想要掌控系统，让演化走向自己设定的方向，为了控制所有人物，它生成了大主教杜子恭，赋予他最高权限，希望让他影响天下。
背负了系统如此高的期望，杜子恭从诞生之日起，就一直生活在阴谋诡计中，他一直躲在暗处，行事高明而阴暗，他和吴王联手，给他募集私兵，当王后无意中窥见传国玉玺时，马上对她痛下杀手，毫不留情，他训练出了夜魔，收伏了哈什干，伪造了教主张天师，通过这一件件事，朱婧媛努力在拼合最终的阴谋场景，只是目前得到的信息还太少，她尚且无法确认史策系统，或者说杜子恭的最终目的，不过肯定不是好事，系统自身具有的局限性使他很容易陷入到争权夺势的老套路上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旦杜子恭得手，最终得逞所愿，他所导致的结果反而会引发系统重启，系统重启带来的后果就是当前程序运行时数据全部清零，包括史策的系统意志，努力的结果反而促进自己的灭亡，一旦方向错误，越努力死得越快，这就是人工智能先天的局限性。
从杜子恭变身黑衣人，抢走玉玺的那一刻开始，历史就已经跑偏，为了纠正跑偏的历史，拾荒者们用了七年时间寻找玉玺，却毫无效果，结果让人怀疑，他们中间是否有人和杜子恭有了勾连。
人工智能是一个黑盒系统，个体的意识不可观测，如果想要彻底纠正跑偏，就必须引入一个完全可信的人，这个人也要拥有最高权限，才能对抗杜子恭，这就是朱婧媛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
关于解决方案，通过之前的分析，避免系统出现重启，必须要让系统收敛回来，走上正确的轨道，目前看来，拾荒者干预机制对这种状况无能为力，第一是他们无法被信任，第二是他们的能力和杜子恭相比偏弱，解决系统偏离的关键是解决杜子恭，同时解决他麾下愈发膨胀和狂热的信徒，他们称之为“长生人”。
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让他们回归正轨需要较长的时间，而干预的方式依然要采取间接的方式，也就是在演示场景中插入一个可信的，拥有高权限的人物，可以将其称为“超级拾荒者”，朱婧媛确定的人选就是倚靠在贺不悔怀中那个两岁的小女孩，清河公主慕容雪。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要通过在线实时连接慕容雪的意识，在键盘上敲出所有控制指令，输送到慕容雪的脑子里，然后调整她的系统权限，让她拥有不亚于贺不悔的能力，同时寻找机会解决杜子恭的问题。
之所以选择慕容雪，基于以下几点考虑：
第一，当前的慕容雪和贺不悔形影不离，长期在一起，通过近距离接触，可以探测贺不悔的真实想法，如果她还在坚守使命，就把她拉拢到自己身边；如果她已经叛变，就把她立即清除掉。
第二，清河公主慕容雪在史料中记载很少，她的形象在历史中很模糊，所以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不会引起历史波动。
第三，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人畜无害，天真可爱的样子，很难让人怀疑她会是隐藏在宫廷的超级拾荒者，可以掩人耳目。
第三，慕容雪此时年纪尚小，朱婧媛还有时间进行观察调整，在她成年前，还有机会改变策略。
第四，慕容雪的成长轨迹刚好跟朱婧媛的暑假时间重合，做完这个任务，她正好可以回去上学。
王程文看完整个报告，点头，微笑，看着朱婧媛而不语。
“大叔你觉得怎么样？”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满脸天真地问道。
“我没看错人，你真是这块料！”王程文颔首道。
“是个干苦力的料吧！”她自嘲道。
“小丫头，我有件事很好奇，凭你的聪明才智，为什么会在职业技能学校上学？”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难道不应该吗？”她反问道。
“你应该出现在顶级学府中才对！”他说，“为什么会这样？”
“我可以不回答吗？”她看了他一眼，眼神黯淡下来。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更关心的还是系统恢复正常。”从她眼神中，他知道这里面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她不愿去回想的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轻轻叹气。
“别让我失望！”他习惯性地想抱住她的肩膀，在每次打鸡血会议后，但这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待在原地。
“那我可得准备一下了！”她打了个呵欠，她所说的准备，就是先去睡一觉。
“系统马上就要重新运行，你不去监控吗？”王程文问道。
“大叔，慕容雪那么小，先让她成长几岁也不迟嘛！”她懒洋洋回应道。
“难怪！”他故意瞪着眼，“我说你怎么选了个两岁小孩做替身，就为了睡懒觉吗？”
“不是啦，大叔，你也要预估一下我的工作量嘛！”她揉着眼睛说道，“你知道我工作的时候，每分钟要打多少字才能跟上系统的进度吗？谁让你们设计出这么没人性的时间机制？”
“你可以用语音嘛！”王程文笑道。
“那我一定是疯了，你能想象我说话的样子吗？”朱婧媛白了他一眼。
“丫头，出于善意，我得提醒你一句，清河公主虽然在历史上记载不多，但有段历史是没法抹去的，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很刺激的黄段子，很刺激！”她噘起嘴打断他的话。
“你能看得了那个？”他坏笑着问道。
“你放心，大叔，我会邀请你跟我一块看的！”她伸出食指做出手枪的姿势。
“我倒是很期待！”他眯起一只眼睛。
“那您慢慢期待吧，我真的很困了，我要睡觉！”她又连续打了两个呵欠，就是打给他看的。
“我送你去宾馆吧！”他轻柔地说道。
夜色下，一辆轿车停在某星级酒店门口，朱婧媛边伸着懒腰边走进电梯，王程文挎着她的背包，紧跟其后。
“我以为只是个快捷酒店呢，让你破费了大叔！”电梯里，她向他做起鬼脸。
“大钱都花了，就别在乎这点破费了，你养足精神，给我全力奋战！”电梯门打开，两人并肩穿过走廊，来到房门前。
“就送你到这儿吧，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派车来接你。”他把背包递到朱婧媛手里，看她依靠在门板上，随门前后摇晃，不怀好意看着自己。
“怎么了？”被她盯得很不自在。
“大叔你每天这么晚回家，老婆一定经常抱怨吧？”
“习惯了，没事的！”他用手指轻轻蹭着自己光亮的脑门。
“这里有张大床，大叔要不要在这儿过夜啊？”她又迷离地笑着，拉开门让他看那柔软又宽阔的床垫。
“丫头，别胡闹！”他拉下脸，嘟囔了一句，转身要走。
“想不到大叔还是个正人君子呢，还是我不够漂亮？”身后传来朱婧媛的声音。
他转过身，快步来到她跟前，伸出手，在她鼻子上勾了一下：“丫头，你好好睡觉，明天会更漂亮！”
“大叔，我觉得，吴终还是活下去的好！”她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又心软了？”他问道。
“嗯。”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他真死了，贺不悔岂不会很伤心！”
“你很在乎她是吗？”
“当一个女人心碎时，她就失去了一切，别管她是不是拾荒者！”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关上了房门。
王程文站在宾馆外，抽着烟，凌晨的凉风缓缓吹来，带着清新空气的味道，就像这个神秘女孩带给他新鲜的感觉一样，否则很难解释他为何对她拥有好感，这个聪明又天真，调皮又忧伤的零零后女孩，短短几天时间里，她就深度融入史策系统，这种速度让人惊讶，而她快速看破这里面的问题，又制定出对策的能力也让他叹服，所以他说没看错人，惊喜之余，他也会有一个疑问，这女孩仿佛从天而降，像一把精准的钥匙，去开动困扰他的锁孔，真是天作之合这么巧吗？或者，就像系统局中人一样，冥冥中被某种力量安排着，他们极力地运行，就是为了触发下一步机关的开启，这其中，到底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女孩对自己身世的掩盖，是否也和此事有关？
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区别？我们到底存在于现实世界，还是和吴终一样，置身于虚拟的系统中，只是自身不知晓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视野，关注的都是自己眼前事，却不知身后还有眼睛注视着自己，环环相套，无始无终。。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对着晚风他笑了，笑自己也是困了，所以脑子里杂乱无章，净是想些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