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想起父亲薛子明的冷漠，心中有些凉。她笑道：“这个要祖母做主的。钰哥儿问祖母了吗？”</p>
盛乐钰摇头：“我先问母亲。”一副卖乖讨好的语气。</p>
东瑗笑：“你先问过祖母。祖母答应了，母亲再考虑。”</p>
盛乐钰眯起眼睛笑，说等会儿就告诉祖母去。</p>
东瑗又问盛乐郝在外院平日做些什么。</p>
盛乐郝立马起身，道：“孩儿念书！”</p>
“郝哥儿现在会做时文吗？”东瑗笑着问道。</p>
盛乐郝脸微红，半晌才道：“还……还没做。父亲说，先打基础，把经史子集读通，再习八股。”</p>
东瑗点头，笑道：“我爹爹十一岁的时候还在启蒙呢，后来也金銮殿钦点了状元郎。郝哥儿已经很努力了，要好好念书，将来考个状元郎，替你娘亲挣个诰命。”</p>
盛乐郝猛然抬头看了眼东瑗，又快速垂首，道是。</p>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眼睛发涩。</p>
这五年来，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他的娘亲。</p>
而且不是用厌恶的语气。</p>
“那我也考状元郎，替母亲挣个诰命！”盛乐钰连忙大声讨好东瑗。</p>
惹得众人都附和着笑。</p>
“好啊，咱们一门两个状元郎！”东瑗笑得很真诚灿烂，没有取笑和敷衍的意思。</p>
盛乐郝头更加低垂下去。</p>
陶姨娘看着东瑗和盛乐钰，唇角的笑意就有了些许苦涩。</p>
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长得粉嘟嘟的，又活泼又聪颖。可他将来不管多么出息，都跟她和陶家没有关系。他挣回来的诰命，也是给他的主母薛氏，而不是她这个生母陶氏。</p>
苦涩就滑入了心底。</p>
薛江晚对东瑗似乎也有了些不同的看法。</p>
从前在薛家，薛江晚从未见过在老侯爷和老夫人面前活泼的东瑗。她见到的薛东瑗，内敛文静，有时世子夫人拿她取笑，她就像个孩子，只知道躲着求老夫人的庇护。</p>
可如今看她，依旧是那张秾艳的脸，贞静的眸子，却少了稚气。她在与姨娘和继子女们交谈，虽都是简单的问候，薛江晚亦看得出她人情练达，和她所了解的薛九姑娘颇有出入。</p>
她心中对东瑗的印象是被祖母宠爱着的嫡出小姐，柔婉贞静，不通世务，性格柔和。</p>
虽然长得美丽，却无甚么心机，很好拿捏。</p>
上次在薛家挑拨薛东瑗和薛东姝的事，薛江晚也以为是薛东姝和老夫人看破，告诉薛东瑗的。</p>
如今瞧着，她好似有些本事。</p>
薛江晚心中暗暗提防。</p>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盛乐芸。昨日还能自在和东瑗说话，今日却对她充满了戒备。</p>
东瑗问她针线做得如何，她回答恭敬而疏离，丝毫没有昨日的平和。</p>
东瑗暗暗纳闷，自己哪里令她不快了？</p>
到底是小孩子，东瑗也没有把她的情绪放在心上。</p>
次日早起，薛家世子爷的长子薛华靖给东瑗送了暖食，接他们夫妻回门。</p>
东瑗早起打扮妥当，吃了早饭，先跟盛修颐去给盛夫人请安，再跟着盛修颐，出了盛家的垂花门。</p>
垂花门口，远处又有一处池塘。</p>
盛家的池塘可真多啊！</p>
盛修颐跟东瑗的大堂兄薛华靖同年。薛华靖是都察院都事，官职比盛修颐还要小。两人也时常碰到，不算挚友，也是认识的。所以薛华靖叫盛修颐妹夫，叫得很亲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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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瑗乘坐薛府华盖折羽流苏马车，盛修颐和薛华靖骑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回了薛府。</p>
远远的，就听到薛府门口鞭炮震耳欲聋。</p>
马车停下，盛修颐撩起车帘，亲自服她下了马车。</p>
东瑗的二堂兄薛华浩、四堂兄薛华胜、五堂兄薛华瑞还有六弟薛华逸都在大门口迎接。鞭炮声中，她听到管家的声音：“九姑爷、九姑奶奶回门了。”</p>
她，从九姑娘变成了九姑奶奶，这里，再也不是她的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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