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正要安排红莲和绿篱服侍盛修颐盥沐。她以为盛修颐今天会向往日一样歇在东瑗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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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盛修颐衣冠整齐走了出去。</p>
罗妈妈就问服侍的红莲：“世子爷哪里去？”</p>
红莲看了眼内室的东瑗，低声对罗妈妈道：“世子爷说去陶姨娘那里，奶奶让我服侍世子爷更衣。”</p>
罗妈妈会错了意，心里一慌问红莲：“大奶奶和世子爷起了争执？”</p>
“没有。”红莲摇头，脸却微红，心想罗妈妈是老人了，居然问她这个做丫鬟的。</p>
世子爷为何去陶姨娘那里，不是很明白的事吗？</p>
罗妈妈见红莲面颊通红，也明白过来，自己讪了讪，让她出去，进了内室看东瑗。</p>
东瑗面朝床里面躺着，听到脚步声，知晓是罗妈妈进来了，就转过身子。</p>
“今日谁值夜？”她笑着问罗妈妈，“妈妈，夜深了，您安排值夜的丫鬟，下去歇了吧。明日你们都要早起呢。”</p>
罗妈妈却看了看她的脸色。</p>
好似并无异样，心里微微放心，坐在她的床畔，低声道：“瑗姐儿，妈妈不是说，倘若挨不过，把世子爷劝往邵姨娘那里吗？怎么世子爷去了陶氏屋子？”</p>
东瑗道：“是世子爷自己说去陶姨娘屋里的，我并未让他......”</p>
罗妈妈就握了东瑗的手，心疼着安慰道：“瑗姐儿，你莫要担心。世子爷哪怕去了姨娘的院子，心还不是在你身上？男人啊，那个不是那馋嘴的猫儿？咱世子爷算好的了。世子爷走了九个月，真的不想女人？回来后，你在月子里，他还不是照样在你这里歇了十几夜？可见咱们世子爷处处敬着你呢。”</p>
道理谁不明白？</p>
别说盛修颐正值青年体壮，就是她公公盛昌侯不是还有二十五岁的姨娘？</p>
抛开社会性，人就是动物，原始的欲望最难控制住。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年代，盛修颐为了她做到这一步，东瑗应该很感激才是。</p>
可惜不管怎么学，不管如何努力，脑海里总有前世的记忆，总记得前世那个法律保障一夫一妻制的婚姻。</p>
不难过是假的，可大度却也是必须装的。</p>
原本对这段婚姻，从开始带了滕妾陪嫁开始，就未期待过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他能爱护她，敬重她，怕她心里不舒服，宁愿委屈自己在她房里陪了十几夜，不算难得吗？</p>
东瑗反握了罗妈妈的手，笑容在唇边从容绽开：“妈妈，今夜世子爷不住这里，你宿在我脚踏上，可好？”</p>
罗妈妈忙说好。</p>
小丫鬟就在拔步床的脚踏上铺了软和的锦被，罗妈妈安排好人值夜，放了一盏明角灯在踏板外，就轻轻放了幔帐。</p>
床内的光线就暗淡下来。</p>
东瑗白日困了就睡，此刻毫无睡意，跟罗妈妈说着话儿。</p>
倘若是普通人家，从她怀了身孕开始，应该安排通房服侍男人。</p>
因为盛修颐外出才归，这件事一直搁置着。如今东瑗在月子里，总不能由着那些姨娘们狐媚着占了世子爷。</p>
罗妈妈对她道：“瑗姐儿，在屋里安个通房吧，这样世子爷夜夜就能留在这里。”</p>
东瑗顿时不做声。</p>
比起安排通房，她宁愿盛修颐去妾室那里，至少她听不到、看不见。安排了通房，就是让她的丈夫在自己眼皮底下和旁的女人......</p>
“......安排谁呢？”东瑗好半晌才道，“当初出阁时选滕妾，祖母和大伯母看中了蔷薇，是我留下她的。蔷薇我是舍不得她做小老婆的，盼着有一日寻个好人，聘出去做正经夫妻。咱们屋里这些人，跑了的紫薇，出嫁的橘红和橘香，只剩下蔷薇了。旁人我信不过。”</p>
“红莲呢？”罗妈妈问，“我瞧着红莲是个老实稳重的，从前也是咱们院子里的，知根知底。”</p>
虽然借口很多，还是能听得出东瑗的推诿之词。</p>
她不想安排通房的。</p>
罗妈妈很想多说几句，排个通房，总比让男人宿在姨娘屋里好。</p>
可有觉得东瑗太年轻，她现在不过才十六岁，让她不嫉妒，也太为难她了。</p>
“红莲不行的。”东瑗笑道，“她给了世子爷服侍，怎么还能做通房的？”</p>
罗妈妈就微微叹了口气，不再多言。</p>
两人沉默下来，罗妈妈累了一整日，挨着枕头就不由自主睡了。</p>
而东瑗睡了整天，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转悠着很多事，久久不能入睡。</p>
半夜诚哥儿醒了，哭了起来，东瑗就起身要去看，把罗妈妈也惊醒了。</p>
乳娘给孩子喂奶，诚哥儿就不哭。</p>
罗妈妈披了衣裳起身，去喊乳娘抱诚哥儿进来。</p>
乳娘抱了盛乐诚进来，蔷薇也披着薄袄跟了进来。</p>
她这几日一直和橘红照拂孩子。</p>
“奶奶，三少爷是饿了。”蔷薇笑着安慰东瑗，“咱们三少爷只有饿了才会哭，您别担心。”说着，接过乳娘手里的孩子，递给东瑗。</p>
罗妈妈在一旁打着哈欠。</p>
东瑗抱着孩子，就对罗妈妈道：“妈妈，你先到炕上睡吧。我睡不着，抱抱诚哥儿。”</p>
蔷薇就喊了值夜的小丫鬟，把踏板上的锦被抱到内室临窗的大炕上。罗妈妈到底有了年纪，半夜醒了头脑也醒不过来，她胡乱应了几句，倒头又睡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