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蛭去杭州已经三个月了。
几个月中,他的工作问题一直没稳定下来,每一份工作总是做不了多久又换。所以,秋萍也还没有跟他提离婚的话题。
小嘉韵刚过半岁,在外婆家快乐地成长着,秋萍每个月都会去探望一次。
自那次茶坊和钟思成一别,他信守了承诺,并没有打搅秋萍的生活。
秋萍坐在美容院前厅的椅子上,后店中,员工们正在给几位顾客服务着美容项目。
吧台下面摆放的一台vcd中正在播放一首舒缓的音乐。
夏天的雨,来得及时,去得也快当。
透过玻璃橱窗,秋萍望着刚被一场雷雨洗刷过焕然一新的世界。
宽阔平整的街道接受过雨水的洗礼之后,尘土不再飞扬,变得洁净一新;道路两旁的风景树经过夏雨的浸润也不再无力低垂,再次昂然挺立;树上的枝叶沐浴过酣畅的雨水,也轻柔地舒展开来,重新泛透出绿油油的光亮;来来往往,匆忙奔走的人们也收起了雨伞,轻装向前。
秋萍正怔怔地出神之际,几声简短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打断了她。
翻到信息界面,一行文字跳了出来:“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是钟思成。
接着,又闪过来一条信息:“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秋萍拿着手机,愣愣地没动。
很快,一条短信内容又跃入眼帘:“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知不知?知不知?秋萍能不知吗?
心,被牵扯着!情,被牵动着!
泪,已悄然滴落脸颊!
秋萍引用了几句郑愁予的诗,编辑了一条内容,回了过去:“这次我离开你,是风,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
不一会儿,短信提示音再度响起。
泪眼模糊中,秋萍看见的是这样一段文字:秋萍,对不起!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其实,那几条内容我在手机上编辑过无数次,也删除过无数次,始终没有成功发出。刚才我喝了点酒,有点小醉,可能晃神了,没忍住就摁了发射键。你别管那些,也别让自己困扰,就当我发神经吧!记住,我是你的大哥哥。只是,很想很想知道,你究竟过得好不好?
在信息回复的对话框中,秋萍费力地打出了这样几个字:好!我过得很好,请大哥别再挂心!
秋萍的心深深地刺痛着!抽痛着!透过一片泪雾,仿佛看见某个空间的钟思成被强烈的、刻骨的思念折磨得痛苦扭曲的一张脸,而为了不给自己造成困扰和压力,还要把心底深处那份感情强加掩饰!
此时,播放器里正传来叶欢如泣如诉的歌声:
“梅花开似雪红尘如一梦
枕边泪共阶前雨
点点滴滴成心痛
忆当时初相见
万般柔情都深种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时光不许动
情如火何时灭
海誓山盟空对月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梅花不许谢
去年元夜时
花市灯如昼
旧时天气旧时衣
点点滴滴成追忆
”
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这样的深刻,这样的蚀骨,这样的挣扎,思成,你痛!我何尝不痛!你苦!我何尝不苦!
秋萍久久沉浸在情感的折磨中,泪眼滂沱,如洪水般泛滥。
直到里面其中一个美容师完成工作走出来,秋萍才慌忙不迭地擦干眼泪
晚上,秋萍正要熄灯睡觉的时候,冯蛭打来了电话。
“我又辞工了,没上班了。”
“什么?你开那个货车不是才开几天吗?”秋萍意外。
“你以为那么好开呀,不信你去试试,开货车最是累人了。”
秋萍气结,什么话?还我去?我要会开货车,我真就去了,
“冯蛭,之前找的几份工作中,一个送学生,一个送职工,你说无聊工资不高,说不干就不干了。这开货车的工作,你没干几天吧,又说累。你这高不成低不就的究竟要干嘛?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立足,不是让工作来适应你,你要学会去适应各种工作。”
“哎呀,你烦人不烦人呐,说这些废话有个屁用啊!”
沉默一阵,秋萍问,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回来呀,我已经买好明天的火车票了。”
“啊?你”
秋萍本想说,你怎么每次都这样,什么事情都自作主张,做决定之前也不商量商量。
可转念一想,以冯蛭小气多疑的脾性绝对会把秋萍的意思曲解成:不想让他回来。那样的话,说不定两人在电话中马上就会吵起来。所以,秋萍咽回了没有说完的话。
“你既然都已经决定了,那就回来吧。”
“后天我到站的时候,你来接我。”冯蛭不容推脱的口气
秋萍心里直范嘀咕,那次还说我矫情呢,怎么你一个大男人也学起女人的矫情来了?
“看情况吧,如果店里不忙我就去。你也知道,从c市到火车站还要坐一个小时的汽车呢。”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