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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1朱焕龙的故事(2 / 2)

就这样忙活了一年又一年,等到朱焕龙三十四岁的时候,也就是今年,他已经是村里最殷实的人家之一了,与他的爷爷父亲一样,他仍旧保持勤俭持家的传统,但与他的父亲和爷爷又有所不同,他读过几年私塾,识字不少,等到日子安稳,手头宽松下来后,除了继续劳作之外,他把很大一部分精力用在读书上,也算是中国历代半耕半读的读书人的一份子,只是由于之前只是上过几年私塾,学识不高,加之长居在一个小村中,所以也没有真正的融入那些前清秀才民国洋学生构成的所谓读书人的圈子,还是一个识字多见识多的农民或者是地主。

那些羊角沟来的施工队一开始施工,朱焕龙就几乎天天到那个工地上看看,别人是看热闹,他却是看门道,在与这些施工的人员攀谈后,他再一次听到民军这个词语,之前接触到民军却是因为他两个十六七岁的侄子参加了民军,一个去了临朐,一个到了羊角沟,让他吃惊的是一个月后,两个侄子都写信回家。

说起两个侄子,就得说两个哥哥,在他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时,大哥二哥的日子却每况愈下,两个哥哥也都算勤苦,只是运气差点,老大朱焕牛七年前摔断腿,花了一笔钱也没有完全治好,留下残疾,重话干不了,大侄子还小,家里的日子少了顶梁柱,每况愈下,幸亏有那十几亩地支撑,日子过不下去就卖上一亩,就这样勉强支撑到现在,家里的地只剩下六亩地,勉强够一家人的口粮用度,若是要交税就入不敷出,大侄子朱庆金24岁了才用他15岁的三妹妹换亲说了个媳妇。

老二朱焕马更是倒霉,看到老三赶马车赚钱,自己也弄了辆大车拉脚,头两年确实赚了几个钱,但一次出车,碰上砸杠子(抢劫劫道),货物丢了不说,牲口和马车以及他人却都没事,本是好事,可货主硬说老二勾结土匪,这不老二就惹上官司,老百姓惹上官司那还有好事,钱哗哗的花,最后倒是赢了官司。老二也没事,可是老二的家当也败得差不多了。

两个哥哥家中接连出事,村里人都说朱家这一枝子老弟兄三个的福气全部集中在老三一人身上,朱焕龙对着也信也不信,信是大哥二哥都遇上祸事,只有自己顺顺当当,不信呢是自己比两个哥哥起家时的情况要差,可是那几年自己受的累吃得苦可是比两个哥哥加起来都多,大伙只看到贼过年,没看到贼挨打。

老辈就说,富不过三代,朱姓在村里是大姓,朱焕龙的太太爷爷就是一个大地主,上千亩田地,可是吃喝嫖赌败了家,到了他爷爷那时起先还是佃户,爷爷是贩了两年私盐,加之能干会过日子,这才慢慢的又起了家,可是到了他这一辈,一分家都分成小户了,他的一些堂兄弟现在只有三五亩田地,有的甚至是纯佃农,这些堂兄弟有的人家日子越过越宽松,地也越置越多,有的是每况愈下,老辈们分下的物业全部败光还落下一屁股债。这些败家的堂兄弟们有的是和他两个哥哥一样,能干却运气不好,惹上祸事败家;有的是奸懒食馋不务正业,不好好干败家的。

但大部分却是算计不到一下子添了窟窿(债务),窟窿越来越大慢慢的填不上了败家的。种地除了运气和力气,还要靠算计,种子肥料雇工等费用,还有大头的税负,开春就得好好算计,今年的收成刨除这些费用还能剩多少,算计好一年一家人的用度,安排好一年的生活,有的人不是不算计,但他把收入往宽处算,支出往紧处算,一下大手大脚,赶上收成不好或是支出加大,一下子就添了窟窿。

有了窟窿就得填上,种地的很少有余钱,只能借“印子钱”,借了印子钱也不要紧,这个几乎每家每户赶上救急时都会借点,明年收成好了还上就行,怕的是明年继续亏本,只能再借,窟窿越来越大,直至堵不上了,只能变卖田地物业,败家就是这样败得。

对于两个哥哥他当然尽量提供帮助,但老话不是说了,救济不救穷,帮只能一时,他只能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多给两家准备点酒肉布料,在他看来两个哥哥家翻身的希望就在那六个侄子身上。

两家的这个情况肯定孩子们没法读书,临朐的是二哥的17岁大儿子朱利银,羊角沟的是大哥16岁的二儿子朱利有,俩侄子从小就很灵透,尽管只是认得几个字,但是朱焕龙教给他们算账的方法却是一学就会,看着这些出息的侄子,朱焕龙这才认为两个哥哥翻身的希望就在他们身上,当年爷爷也是从穷人过成大家主的。

侄子的信他读给两个哥哥的,信上的字迹还比较稚嫩潦草,而且使用的是类似钢笔的书写工具,信得内容大体一致,都说在他们所在的基干民军过的很好,每天吃饭管饱,中午那顿饭都有油腥,早上晚上吃的咸菜几乎就是咸鱼,已经领了两套新衣服,除了军训,他们更多的是文化学习,老大的二儿子说是将要分配到测量队,老二的大儿子则说要分到矿场。

两个侄子的信让在他们被“强征”参加民军时担心不已的家人大喜过望,真的是没想到当初征召他们参加民军时说的是真的,当时就说参加民军后主要的不是当兵,而是当工人,当职员,而且还会上学。

在村里,朱焕龙是很有见识主见的人,村民中有什么问题都习惯找他参谋一下,遇到jiu纷特别是涉及到分家分地和相邻地块的田产jiu纷都因为他会算账找他解决,往往都会以他的意见问准,他也经历了改朝换代,加上洪宪皇帝以及那个小皇帝的复辟好几次了,山东地方上的将军换为督军也好几个人了,对于现在那个陈护军他采取一直对待官府的态度方式应对。

当年他爷爷贩过私盐,但从不和官府打交道,当初和他同时贩私盐的人很多,可得以善终的没有几个,缘由就是和官府过于亲密,官府是查缴私盐的,本是贩私盐的天敌,但是离开贩私盐的人,那些查缴私盐的官吏就没有好处,往往是大多数贩私盐的通过向关卡上的官吏行贿,得以通行,久而久之都非常的熟络。

这种利益均分看似平等互惠,但是却是非常不对等的,换了主官或者上峰有严令必须抓上几个人交差,这时平日称兄道弟的官吏立即向贩私盐的下手,而贩私盐的往往不曾防备这些平常交好的官吏。

用朱焕龙他爷爷的话说“贩私盐的就是官吏们养的一头猪,平时拔根猪毛算是捞点外快,赶等到猪养肥了,到了时候了,再杀猪吃肉。”有了这样的教训,他爷爷就把不和官府打交道作为家规祖训传了下来。

朱焕龙也基本上遵守这条祖训,但作为张建桥村的大户,一些应酬就不能推掉,但是朱焕龙从不和官府的人深交,就算纳税缴粮时吃点亏也认了,他知道这些官吏都不是省油的灯,凭啥给你少点,肯定是为了捞更大的油水,所以他应可当时吃亏,也不留什么后患。

任何官面的征税拍款这些事朱焕龙都是村里第一个相应的,很积极,而且从不计较多少,有一个年头他算了算完税后刨除费用,种了一年地竟然是亏本,就算这样他也认了,从二哥打官司这事他也验证了不能沾惹官府,想从官府那里得到好处,想都别想,不占老百姓的便宜就是烧高香了,还想占官府的便宜,这是他坚持的很朴素的原则。

但是两个侄子的事情第一次让他产生了疑惑,随后秋汛过后这个民军施工队又让他的疑惑更加大了,通过攀谈,他知道这些民军施工队员们以前都是逃难的灾民和随家人当兵迁移来的也是在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的灾民,这小半年的时间,羊角沟的那个护军司令管吃管穿管住,而且吃穿都很好,住的说是和司令住的一样的房子,别的看不出来,可看看这些施工队员们的脸色油光铮亮,穿的都是一色的新服装,朱焕龙不得不信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接着就是秋冬税的征缴了,县府征税的人换了大半,在秋收前的估产时定的产量就是纳税的基准也和实际的收成一样,最后纳税时竟然按套来的,朱焕龙算算了一亩地平均竟然比去年少了一半。

这样的好事却把朱焕龙吓坏了,有这样的官府吗?官府会吃亏吗?肯定会从别的地方找回来,果不其然,纳税后不久,他和整个村子的人接到通知,他们成了民军了,和那些施工队员一样的民军了。

不管朱焕龙乐意不乐意,他成了民军,套用比较时髦的话,他“被民军”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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