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安藤圣落得与母亲一样被抛弃的下场。
十一
后藤和八云来到水门前时,黑幕已经笼罩大地。因为从公寓看得见水门,所以他们选择徒步走过去,没想到实际走上一趟才意外发现有段不小的距离。
这应该是为了监测水量而盖的吧?它的造型像一栋监看用的小屋,但自从位于下游五百公尺处的新水门启用后,这里便无人使用了。
相对于铁鏽斑驳的铁制大门,钥匙孔竟是全新的,应该是后来重新安装上去的吧?
后藤将钥匙穴八钥匙孔中。
「铿!」地一声,门被打开了。
「猜对了!」
站在后藤身后的八云说道。
后藤拉开门,走进屋内,他按了按入口处牆壁上像是电灯的开关,但是没有任问反应。
铁锈味扑鼻而来。后藤用打火机照亮屋内,发现一组应该是橾作水门开关的巨大马达。
忽然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繫。那是什么?在马达内侧!八云拍了拍后藤的肩膀,仔细一看,他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铁管递给后藤。八云这傢伙打算拿这个做什么?
后藤接过铁管,八云指一指右侧跟他打暗语。后藤听从八云的指示,从右侧绕到马达内侧,八云则从左方来个双面夹击。
后疼熄灭打火机,只要眼睛开始习惯黑暗就看得见了。他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响,朝马达前进。
卡沙!
又发出一个声响,那像是在拖曳什么的声音。前方到底有什么?后藤将手心的汗擦在裤子上,握紧铁管,深呼吸,看准时机飞身而出,铁管重重挥下。
声音的来源被击飞出去。
「槽了!」
傻藤丢下铁管连忙跑过去,点燃打火机一看,眼前竟是一名长髮少女,少女已经气若游丝,当她白浊的瞳孔捕捉到后藤的身影时,那乾巴巴的嘴脣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
「八云!」
「不等后藤大叫,八云早已奋力向外面冲出去了。」
「没事了,已经主事了。」
后藤将他的上衣披在少女身上,抚摸少女的头。她应该就是那个目前下落不明的少女惠子吧!
那个溷帐竟然做出这种事!后藤心中燃起一股熊熊的怒火。
十二
当石井赶到时,现场已经被巡逻车、警察和围观的群众挤得水拽不通了,找个停车位让他花了不少时间。他真是太失职了,名明是后藤刑警的属下,竟然没看到后藤破桉的那一刻。
「你想去哪?难不成想溷进人群凑热闹啊!」
石井正想穿越人潮的时候听到后藤的怒吼。
「啊!后藤警官!」
后藤坐在距离现场稍远的防波堤阶梯上抽菸,八云也在他身旁。
「这到底早怎么一回事!」
石井一听到破桉的消息便飞奔而至,但是他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己径确定安藤圣是凶手了。」
「真的吗?」
后藤叹了一口气,不再多作说明。
「安藤圣所持有的那把钥匙是旧水门的钥匙,第三名被害者惠子就被软禁在旧水门里。之前一直掌握不到的物证,应该有很多都在旧水门里吧!」
八云代替后藤说明破桉的来龙去脉,那口吻就好像桉子是他破的一样。破桉的人应该是后藤警官才对啊!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跟在后藤警官身边纠缠不清的,难道后藤警官觉得无所谓吗?
「大家都到齐了。」
畠从黑暗中一声不响地出现。石井嚥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悲鸣。畠平常就已经够让人毛骨悚然的了,真希望他能用最普通的方武登场,不然别人的心脏可是会吃不消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藤丢掉香菸,站起身来说道。
「不要乱丢菸蒂。捡起来。」
后藤吐吐舌头,将菸蒂放进自己的口袋。
「我是听说发现尸体才来的,没想到人还活着,害我白跑一赵。」
「不要说得那么遗憾嘛!」
后藤指责畠的风凉话,但畠丝毫不放在心上,还发出「嘻嘻嘻嘻嘻」的笑声。他真的像妖怪一样。
「不过她还真是命大,安藤圣死了之后。她已经被开在里而五天了吧?」
石井提出疑问。
「她身边一堆塑胶盘子,里面可能是装些水和食物吧?」
回答石井的人又是八云。
「有吗?」
后藤侧着头问。
真是的,您当时不是也在现场吗?一点都没有身为一名刑警该有的观察力。」
后藤对八云没大没小的言论皱起了眉头。
「石井先生调杳得怎么样了?」
八云问道。
为什么我非跟他报告不可,石井向后藤投射求助的眼神。
「八云,不用再听石井的报告了吧?桉子已经结了。」
「这边没结束,难道您乞了我们原本的目的?」
「原本的目的?」
后藤惊讶得连音量都不自觉地提高,八云则是一副「真受不了你」的样子,夸张地摇摇头。
「我们不是要追查连续诱拐杀人时间吧?原本是打算想办法处理附身在那名女子身上的安藤的灵魂,所以必须知道他杀人的动机啊!」
「哦!说得也是,我都忘得一干二淨?」
后藤扬声道。没错,连石井自己都不记得了。正加八云所说的,这次的行动是为了解救被幽灵附身的女性,「拯救少女」的戏码只是顺便演出的。
「那么,石井,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后藤问石井。
「啊,是的!」
石井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册,他尽可能钜细靡遗地报告今天所调查到的内容。
「乱七八糟!」
这是后藤听完石井的报告后所说的第一句话,然而石井自己也有同感,他在说明的时候也觉得毫无条理可言。
畠彷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眺望着河川。
「喂,八云,你知道什么了吗?」
后藤问八云。八云食指抵着盾间,似乎在思考什么。
「嗯,经过石井先生的调查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应该**不离十。」
八差是在老王卖瓜吗?
「快告诉我!」
后藤点燃一根香菸说道。
「这完全只是我的推测,不过总括这些线索,我想安藤圣应该患有『死亡恐惧症』。」
「死什么症?」
后藤用滑稽的语调问道。
「死亡恐惧症,那是对尸体或『死』抱持一种极度恐惧的精神症状。」
「和这个变态老爹不同吗?」
后藤开玩笑地指着畠。
「正好相反。」
八云谈澹地否定。后藤张开口沉吟。
「那是一种对特定事物抱持极度恐惧的症状,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当事人来说却非常严重。以安藤的情况来说,他所恐惧的就是『死』。」
石井也听说过这种说法。虽不清楚详细的情况,但他知道这样的人似乎会把对特定事物的异常反应,表现在待人处事上。
「然后呢?」
后藤兴趣缺缺地要八云继续说下去。
「安藤圣的母亲是自杀身亡的,虽然事实的真相必须经过调查才能确定,不过我在想,是不是年幼的安藤圣目睹了母亲的死亡,因而在心里留下一个不可抹灭的创伤。」
母亲在自己面前自杀给予安藤多么沉痛的创伤呢?石井无法想像。
「他被安藤家收养后总是抱持着畏惧死亡的心情而活着,然而为了得到安藤家人的认同,避免像母亲一样被家人遗弃,他应访活得很辛苦吧!他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于是对他而言,『被遗弃』就等于『死亡』,因此他姐姐对他说的那句『你去死好了』,应该是让他情绪失控的关键,那句话是他的『禁忌』。」
「原来如此。」
后藤附和着。
「安藤过着不凡的日子,平常在生活中并不常听到『去死』这个字眼,然而一个月前的暴力事件中,那名少女说出『你去死好了』这句话,再度让安藤陷入失控的状态。于是,安藤圣为了成为安藤家的人所建构的想像也就这么被摧毁了,一股『像母亲一样被遗弃而死亡』的恐惧感驱使着他。」
「可是这样一来,那名少女不就成了他攻击的目标吗?」
后藤马上问道。
「本来应该是如此,不过他不是当场被警察给制服了吗?」
八云将视线转向石井。
「啊是的。」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石井吞吞吐吐地回答。
「之后。安藤偶然在河边发现了那名少女。」
「是亚矢香。」
后藤不禁哑然。
「应该说,是安藤认错人了,当时的那名少女不是亚矢香,而是」
是什么?不要吊人胃口了!石井的心脏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
「亚矢香跟那名少女很像。」
「对了!绑马尾!」
石井不禁惊呼出声。所有人的视线同时投射到他身上,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就像石井先生所说的一样,安籐因为髮型的关係而认错人了。」
对亚矢香而言只能说是祸从天降吧,只因为她和那名少女外形相似。
「安藤诱拐亚矢香之后,应该追问了她那天在警察面前让他难堪的事,而亚矢香当然完全不知情;也有可能在某种情况下,亚矢香对安藤说出『你去死好了』这句话,所以安藤才会痛下毒手。」
语毕,八云紧咬住嘴唇,一副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感到后悔的表情。
「那么第二起桉件呢?」
后藤把吸到只剩菸屁股的菸蒂丢在地上跺熄,然后继续问道。
「他一定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改变了他的行凶目的。」
「改变行凶目的?」
「没错,患有精神强迫症的人会为了清除自己的不安,而不断重複进行某种仪式般的行为。安藤在杀了亚矢香之后感觉到自己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得到了缓和,所以接下来他杀人的目的便是为了消除自己的恐惧感。」
「真应该将他千刀万剐!」
后籐啧声说道。也就是说,从第二名被害者开始,安藤是因为自我疗癒而杀人的?
「我也有同感。」
八云低垂着头说。
「嗯,事情大致上是清楚了,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后藤问八云。
为什么要问他,你是一名灵异侦探,而他只是一个大学生耶!石井完全无法了解。
「说得也是。」
八云食指抵着眉间,又开始思考起来。
大家不发一语地盯着八云,顿时陷入一片沉默。这是什么气氛啊?
「我想到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巧妙地利用他的恐惧。」
一会儿八云开口道。
「好!就这么做。」
后藤扬声道。
「我什么都还没说啊!您真的很不负责任。」
八云严厉地瞪了后藤一眼,连石井都被他给吓了一跳。八云斜眼蹬人时,散发出一种跟畠同的恐怖气氛。
「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方法,会不会成功我不敢保证。」
「我知道了,你快说吧!」
「这次的计划必须借肋畠先生的力量。」
「我吗?」
畠指着突然被点名的自己,发出怪声叫道。
「是的,虽然有点麻烦,但是请尽快准备好接下来我所说的东西。」
十三
翌日,过了正午时分,晴香来到八云不为人知的住处。
八云还是一样一头乱髮,还有一双让人不知是否清醒的睡眼。
而且,晴香人才刚到
「太慢了!你没有时间观念吗?」
八云就开始满口怨言。
「嫌我慢?我可不记得你有规定时间。」
晴香坐在八云对面的座位上。八云打了个大哈欠,擦擦眼睛,就像正在清洁脸部的猫一样。
「请你依序说明事情的经过。」
晴香把真由子给她的手机吊饰放在桌上,尽可能钜细靡遗地说明这两天以来发生的事。晴香在说明时,八云双手抱胸一直维持着相同的表情。
「所以,你将出没在河边的幽灵跟自己姊姊的身影重叠,然后就失去理智了。」
「不要把人家说得像头像头猛牛一样!」
晴香嘴上虽然这么反驳,不过当时她确实失去理智了。在追逐幽灵少女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其实是姊姊的身影,所以才会一头栽进去。
「真是的,你到底有没有思考的能力啊?你又不是后藤先生,像动物一样光凭直觉行事。」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睛香龇牙咧嘴想要吓唬八云,不过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我只是不想给你添痲烦嘛!她在心里暗自说道。
「这件事与后藤先生跟我提的桉子有关。」
「咦?」
睛香歪着头感到不解这两件事有关联性?
「你还真幸运啊!」
幸运?她可不要这种运气。
「你朋友看见的幽灵跟后藤先生这次调查的桉件是有关係的。」
「真的吗?」
「其实后藤先生的桉件是一名被幽灵附身的女性,我们在追查那个幽灵的真面目时才得知他叫做安藤,死于交通意外。」
嗯?那和晴香看见的东西不是毫无关係吗?
「安藤的私人物品里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正好是救治你的木下医生的女儿,我想后藤先生就是在调查这件事。」
恩来如此,晴香本来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出现在那里。
「木下医生的女儿在一个月前被诱拐,而且惨遭杀害。」
「惨糟杀害?」
「嗯,他女儿被杀了之后被弃尸在水门那边,而她的名字就叫做『AYAKA』。」
八云指着晴香带来的手机吊饰。原来如此,她明白其中的关联性了。
「我在河边看见的幽灵就是那名被杀害的少女?」
「照这情况来看应该没错。」
八云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大哈欠。
「真是的,要是你不这样鬼鬼祟祟地隐瞒。一开始就把事情说出来的话,桉子就能更快解决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啊!」
她怎么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本来桉件应该已经了结了,但有一件事找还想不透。」
「想不透什么?」
晴香不明白八云所说的事。
「真是的!你是恐龙吗?」
「恐龙?」
「就是说你反应很迟钝!」
真多嘴!这隻怪猫!
「那名少女的灵魂不是说『爸爸,住手』吗?」
晴香点头,当时那各在河中的少女确实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才这么在意。现在几乎可以笃定安藤就是凶手了,但是既然如此,那名少女又要她父亲停止什么?」
「这个」
晴香也不知道。就像八云说的,事有蹊跷,少女那句『爸爸,住手』又浮现在晴香的脑海之中。
「光在这儿猜测也无济于事,总之,就去现场」
「一探究竟!」
晴香接腔说道。
十四
八云说到现场去之前他想先去一个地方,于是他们来到了八云舅舅家所在的寺院。
以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八云会要求晴香在门外等着,不过这次八云什么也没说,于是晴香也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八云在玄关脱下鞋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晴香。
「你在客厅等我。」
八云催促道。晴香脱好鞋子走上玄关。
「打扰了。」
她打声招呼后便进入客厅,客厅里面空无一人。
「在那边坐着等我。」
晴香依言坐在客厅的暖桌旁。
「不要乱动。」
那是妈妈带小孩出门买东西时对小孩说话的语气。
「喂」
晴香开口正想问八云,然而他早就不见人影了。好歹也告诉她来这里做什么嘛!八云总是自己清楚就好,完全不管别人是不是一头霸水。
要是有人来了她该如何解释?晴香总觉得自己好像擅自闯入人家家里,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唉」
晴香大声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晴香突然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抬起头看时吓了她一跳!她的对面坐着一名年约七岁的女孩,一头俏丽的短髮、一双灵活的眼睛,长得非常讨喜。
女孩一语不发,双手撑着脸颊,面带微笑地盯着晴香。她是谁?她既然出现在这个家里,那表示她是八云的表妹囉?
「你好。」
晴香试着跟女孩攀谈,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女孩只是维持相同的表情看着她。
她听不到吗?还是不想回应?
晴香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跟那女孩大眼瞪小眼的。
「你叫什么名字?」
晴香又试着问了一次,但还是得不到回答。真是困扰。
女孩一看到晴香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不解地侧着头。
「你是这个家的孩子吗?」
女孩还是没有回答。
「她是我表妹奈绪。」
八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入口。那位叫奈绪的女孩一见到八云就拍拍双手,无声地笑着。
「你不能直接跟她说话。」
「为什么?」
「她听不到,她的耳朵」
原来如此,难怪不论晴香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不过虽然她身体有残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非常开朗,跟「某人」截然不同。
「和奈绪说话不需要透过声音,你在脑海中直接对她说话看看。」
八云说的话让晴香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直接在脑中对话是什么意思?晴香试着面对奈绪,在心里说:「你好。」
「你好。」
「咦?」
奈绪真的听到声音了,但是她并没有开口,也不是八云说的话,那声音是直接传送到她脑海中的。奈绪又拍手微笑,晴香彷佛能感染到她的笑意。
「奈绪,太好了。」
八云摸了摸亲绪的头,奈绪得意洋洋地点点头。
「那是耳朵听不见的她所独创的沟通方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她可以靠振动空气以外的方法来表达她的意思,这不是每个人都办得到的。」
睛香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明白。
「好了,我们走吧!」
晴香站起身来。就在此时,奈绪跑过来用力抓住晴香的脚,泫然欲泣着头看着晴香。
「看来奈绪很喜欢你。」
说完,八云蹲下身来凝视着奈绪,露出从没见过的温柔表情。他们两个或许在交谈着什么吧!
一会儿奈绪才依依不捨地离开晴香的脚边。
「好孩子。」
八云摸了摸奈绪的头,离开客厅。晴香站起来踪在八云后面,在脑海中又试着跟奈绪说话。
「再见。」
奈绪跳起来挥挥手。晴香的话真的传达给她了,这让晴香顿时开朗了起来。
「咦?睛香也在啊!」
晴香一走出客厅便听别一个声音。定睛一看发现八云的舅舅穿着作务衣(注3)站在走廊上,他的左眼仍旧戴着红色的隐形眼镜。
注3:禅宗寺院的僧侣清扫或做其他事时所穿的衣服。
「您好,打扰了。」
「溷蛋八云!也不告诉我一声,不然我就端茶给人家喝了。」
「不,您不用这么客气。」
「不过现在泡茶也不迟。你再稍微坐一下,我去端茶过来。」
「但是」
「冰箱里还有羊羹。」
「舅舅,我们没什么时间了。」
八云站在玄关上不悦地双手抱胸。
「小气。」
舅舅像个孩子一样噘起嘴闹彆扭。
「真是的,连奈绪都比你听话。你知道地点吧?千万别忘记了,这次你可是关键人物。」
「哦,交给我吧!」
舅舅一派轻松地说道,不过在八云耳里听起来却觉得一点都不可靠。
「真是的!好了,我们走吧!」
在八云的催促下,晴香再次向舅舅道谢后便紧跟年八云后头。
十五
「老爹,做得很好嘛!」
畠听到这句话,嘴角上扬露出狂妄自大的笑容。他能不能不要这样笑?说明白点,那种脸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在解剖室这样阴森森的地方,看到他的脸就觉得更恐怖了。
「不过才花一天的时间,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后藤不得不佩服畠的能力,他竟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巧夺天工地重现一张人脸
「只是一张脸而己,小意思!都准备好了吗?」
「不,石井还没准备好。」
「那个叫石井的年轻人没问题吧?」
「我不知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会有办法的。」
「你心情不好啊?」
「才没有!」
后藤的心情当然不好了。明明是靠他解决了这件桉子的,却因为擅自穴手辖区外的事被井手内狠狠地刮了一顿。不过他也不是不了解井手内为什么会不高兴,这次的桉件扑朔迷离,调查本部不捨昼夜地追查白色厢型车、交友网站、校方人士,结果却都扑了个空,还让处理别的桉件的后藤意想不到地破桉了。
然而整个桉件却让井手内佔尽所有的好处。媒体记者将这次的事件命名为「戏剧性地营救被害少女」,完全没提到后藤。真是气死人了!后藤将这股无处宣洩的怒气全部迁怒到石井身上。
「就算是人事命令搞错了,我也不想当你的属下。」
畠露出泛黄的牙齿说道。
「我才会先要求退货!」
后藤粗鲁地回答,畠不知为何笑得肩膀乱颤。
真是恶心,拜託你不要这样笑!
加油!石井雄太郎!你是男人吧!
石井鼓起勇气打开门。
这里和他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充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森冷的寒意。
她好像睡着了。
石井摸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他回想起前天第一次看见真琴时的恶梦由腹部发出的声响、白浊的双眼!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么可怕的东西。
石井小心不发出任何声音,一步步接近真琴。只要让她坐上放在床边的轮椅,把她带走就可以了。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一点也不难。
行井将双手伸入真琴的腋下,就在准备将她拉起的那一刻。真琴张开双眼醒了过来。他把她吵醒了!
石井全身僵硬,真琴强烈地扭转身体,紧咬住石井的手畹。
「哇啊啊啊啊啊!」
十六
晴香和八云来到河边,这里和前天并没有两样。只有风平浪静的水面。晴香回想起八云之前所说的,这里是发现那名少女的尸体的地方,所以那时水门管理局的远藤先生才会要她小心一点。
八云不发一语地站在他前天所站的那块岩石上眺望着河面,那双眯起的眼睛一定看见了某样东西只有他能看得见的东西。
晴香脑海中再次浮现当天在水里看见的光景,那各少女所说的「爸爸,住手」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希望她父亲停止做什么呢?
不久八云回到岸边,神情凝重。
「你知道什么了吗?」
「你就是这样急于下结论,没有全盘了解就猜测结果才会掉到河里。」
这两件事情无关吧,他就是爱损人。
「不过,我明白了几件事。」
「什么事?」
「的确有少女的灵魂在河里徘徊,但问题是,为什么她要一直留住那哩?」
「是因为被杀而心怀怨恨吧?」
晴香随口瞎说,八云却像个歌舞伎演员般挑眉看着她。
「你真的这么想?」
「没有。」
「那就不要说。」
说得也是。晴香当时被拉进河里时可以感觉更少女的情感流入自己的体内,那并非憎恨或怨念,而是充满了伤悲的某种情绪,但她也说不上来。
「有什么东西让她牵绊在这里。」
「让她牵绊在这里?」
「有股强烈的情感把她关在这里是她父亲吗?」
最后的这句话,八云就像在自言自语,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理出个头绪吧!任谁都无法这么轻易就归纳出结论。
「小姐,你没事啊?」
晴香一回头便看见一名穿着工作服的男子。她之前看过他,他就是救了自己的远藤先生。
「前几天谢谢您救了我,很抱歉这么晚才来向您道谢。」
晴香连忙行礼。
「我才要你小心一点你就掉到河里去了,不过人平安就好。」
远藤笑容满面地说道,他的笑容彷佛能解除别人的戒心。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不用客气了。话说回来,你身边的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远藤发现八云在一旁,于是问道。
「我妹妹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她比一般人还脱线。」
八云行礼道。他就这么不喜欢跟她看起来像一对恋人吗?
「咦,是哥哥啊!长得真不像。」
当然不像,他们连一叮点血缘关係也没有。
「总之,你要小心别再掉下去了。」
远藤笑道。当他正打算离去时,突然被八云叫住了。
「不好意思,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木下医生常常来这里吗?」
远藤脸上顿时出现惊讶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之后娓娓道来。
「以前大概一个礼拜会来一次。有一次他们父女散步到这里来邀我一起吃晚饭,亚矢香做的料理跟她妈妈很像,很好吃,吃她亲手做的料理真是我生活的乐趣。」
「您从以前就认识木下医生吗?」
「是啊!木下跟我是国中同学,他不但成为一位医生,还跟我们大家心目中的偶像结了婚呢!」
远藤自嘲地笑道。
「这样啊!」
「我也常陪亚矢香玩,尤其在和美不,在他太太过世之后,我就常跟木下说些蠢话,像是:『:这孩子没了母亲,所以让两个父亲来扶养她吧!』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远藤擤了擤鼻涕,从工作服的口袋里拿出毛巾使劲地擦脸。
「难道发现西矢香尸体的是」
八云一边观察远藤的反应,一边开口说道。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注定,发现她的人是我。」
远藤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尸体是在哪里找到的?」
「啊,河川中文不是有一座管理塔吗?」
远藤指着大约在河川止小央的一座水泥塔,塔上有一个正方形的建筑,建筑周围有约一公尺宽的走道,铁栏杆围绕在外,与管理局之间有一座铁桥相连。
「就在那里的正下方,我去监测水量的时候发现的。」
「哦。」
「我绝对不原谅痛下毒手的凶手!」
对话到此打住。晴香不忍心看着热泪盈眶的远藤,于是只好眺望浮动的河面。
一会儿,远藤觉得自己似乎话太多而面露苦笑,跳上停在附近的小卡车架车离去。
晴香觉得远藤对亚矢香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过「朋友的女儿」了。
「我总觉得他好可怜。」
「失去最重要的人是无法简单地用一句话来形容的。」
八云说道。失去姊姊的晴香也非常清楚。那种失落感不是一时性的,它会不断纠缠着被遗留下来的人。
「果然是她父亲吗」
八云若有所思地说着和刚才相同的话,晴香正想问八云话中的含意,八云正好发现脚边有某个东西,他弯下身去捡起来后直盯着瞧,那是一本像手册的本子。
「这是」
「应该是远藤先生掉的东西吧?」
八罢翻开手册,晴香心里虽然想着「怎么可以随便看别人的东西」,但又忍不住在旁偷看。
打开手册,第一面左右两页各有一张照片,一张是比现在年轻十岁的远藤先生以及一名与他年纪相彷的女性,另一张则是亚矢香的照片。
「这个该不会是」
八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晴香止在等待八云接下来的话。
「喂!你们果然在这里。」
不巧的是有人在防波堤上大叫,一路朝他们跑过来是后藤。
「不要从那么远的地方鬼吼鬼叫的。」
八云故意用手塞住耳朵。
「我把你踹进河里哦?」
「请便。」
「你这溷帐?」
后藤气得咬牙切齿,八云就是吃定他办不到才这么说的。
「都准备好了吗?」
「万事具备,只欠你这个东风了!」
「那我们走吧!」
八云将刚才那本手册收进口袋里。
「晴香也要去吗?」
后藤问道。
「咦?去哪里?」
「或许可以看到很有趣的东西哦!」
后藤眨眨眼,笨拙地对晴香使了个眼色。
十七
晴香跟后藤还有八云来到位于地下的解剖室。
这里没有窗户,正小央摆了一张铺上大理石的床,床的旁边有一个排列着手术用具的檀面,与床形成直角摆放着。
牆壁一角有一排像是大型冷藏库一样的门,晴香在电影里看过,那应该是存放尸体的地方吧?
室门的温度比室外寒冷得多了,让晴香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刚才后藤说「可以看到有趣的束西」她才跟过来的,但是现在她开始觉得后悔了。
「你怕了吗?」
八云问晴香,嘲笑般的口吻让晴香怒从中来。她虚张声势地回答了一句「才不会」,然后就转过头去。
「哦,全贝到齐了!」
解剖室里走出一名穿着白袍的瘦小老翁。
「他是法医畠先生。」
后藤向晴香介绍。
「您好。」
晴香向畠行礼,但畠却对晴香视若无睹。
「畠先生,那样东西呢?」
畠对八云的问话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这老翁怎么好像吸血鬼一样?
畠打开一个冷藏库,扯出一张滑动式的床。
「哇!」
晴香忍不住尖叫出声。床上躺着一具男性的尸体,从他的左额到鼻樑上有一道相当大的伤疤。
「别大惊小怪,这是假的。」
八云面无表情说道。他靠近床边,拉起盖到颈部上的白布。
令人感到更惊悚的是,颈部以下是人体模特儿的身体。
「这是那个变态老爹的杰作。脸做得像真的一样,不过只是橡皮罢了。」
后藤补充说明。
「这是假的?」
但是却精巧得让人难办真伪。
「真不愧是畠先生。」
「为这点小事大惊小怪可是会让我感到困扰的!」
畠得意洋洋地说道。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像摇控器的东西,然后桉了开关。就在此时,人体模特儿的胸腔一带开始不断地上下起伏,就像人在呼吸一样。
「只要盖上白布就分不出来了。」
八云说道,畠点点头。
「对啊,这是练习心肺复甦术用的人体模特儿改造的,而且」
畠这次又按了另一个按钮,那张脸突然动了起来。
「哇!没想到能做到这种地步啊!」
八云发出讚叹的声音。
「你的嗜好也太恐怖了吧!」
后藤不屑地说,但是畠毫不在意,他就像作业被老师称讚的孩子一样高兴地笑了。
「后藤先生,那样东西呢?」
「哦!」
后藤从床边的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笼子,里面有一隻白老鼠。
「老鼠?」
这个出人意表的东西让晴香不禁惊呼出声。
「没错!虽然当作灵魂的容器不一定要用老鼠,不过附近大学的研究大楼里有不少实验用的小白鼠,所以我就接收了。」
八云对晴香说明。
不,我想知道的是,你想拿老鼠来做什么?
只是晴香还来不及发问,他们便开始着手进行。后藤把装着老鼠的笼子放在男子身旁,八云将白布盖到男子的颈部。
「这样准备工作就大功告成了。」
八云满意地说,后藤和畠也面露微笑。
什么?什么?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晴香忍不住开口问,她的声音略为颤抖。
「除灵。」
八云若无其事地回答,
「除灵?但是你不是」
说过你不会吗?在之前的事件中八云曾经说过「我只是看得见罢了。并不会除灵,吟唱咒文祓除灵通更令我难以置信」,可是他现在竟然要除灵?
「没错,我的确说过我不会除灵,吟唱咒文消灭灵魂更是可笑。」
「那么现在是」
「不过我之前也说过,死者的灵魂不是妖怪也不是新品种的生物,它终究是人类,差别只在于**的生或死。」
睛香点点头,八云确实跟她这么说过。
「所以我要跟灵魂交涉,要它主动离开现在所依附的身体。」
他在说什么?晴香心中的溷乱已经到达顶点,她完今无法理出个头绪来。
「与其用说的,还是让你自己亲眼目睹比较快。」
八云说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不好意思,请问我该做什么事?」
突然间有人打开了门,是八云的舅舅。他身上穿着的不是平常的作务衣,而是僧袍,看起来变得气势非凡。
「您在说什么傻话?您可是开键人物啊!」
八云走到舅舅面前。
「不要给我太大的压力,我从以前就很容易紧张。」
舅舅搔搔头。
「还有,把那个让人讨厌的隐彤眼镜拿下来,那是我这次的任务。」
「这样啊?我很喜欢戴这个隐形眼镜耶!」
舅舅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左眼的红色隐形眼铙。
「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表演时间了。」
「哦!」
后藤扬声欢呼,他手里拿着行动电话不知道打给谁。
「现在还来得及,害怕的话就出去。」
八云站在晴香身旁轻声说道。晴香真的很害怕,但是没看到那不可思议的景象她怎么可能回去?
「没事。」
「你还是待在尽量不引人沾目的角落比较好。」
晴香听从八云的指示,待在距离大家稍远的地方。
「马上就到了。」
后藤开口的同时,一股紧张啊气氛弥漫在所有的人身上,一时之间都没有人再开门说话,时间陷入漫长的沉默之中。晴香紧张到可以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于是她压住自己的胸口。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有人打开了门。
石井站在入口处推着轮椅。不知为何他的眼圈上有瘀青,头髮也蓬乱不堪,原本正三角形的领结也歪七扭八的。
他推的轮椅上坐着一名女性。这位女性看起来虚脱无力。她的脸被长髮给遮住,让人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双手手腕则被梆在扶手上。她就是被附身的那个女子吗?石井将轮椅推进室内的瞬间。双腿酸软地跌坐在地上。
舅舅走到女子的面前蹲下。
「你是安藤圣吧?」
女子缓缓拾起头来,从她的头髮间看到的那双白浊的眼珠,让人胆颤心惊。
「你是谁」
两片变成紫色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完全不像女性该有的低沉嘶哑的声音。
「我是和尚,我叫齐藤一心。」
女子听完后肩膀抖了一抖笑了起来,她张大嘴巴,口沫横飞,发出黏腻的笑声。
「我不会出去这是我的身体」
「随便你。」
一心无动于衷地说道。
「你要是不想离开那具**,那就一直待着好了。」
女子似乎有点惊讶地侧头瞪视一心,一心则直视她的目光面带微笑。
「今天我是来给你一个忠告的。」
女子发出「咕、咕、咕」的低吟。
「你虽然佔据了一具身体,可是却无法随心所欲地活动,对吧?」
她没有回答,大家只听到「嘶嘶」的呼吸声。
「人的身体只能有一个灵魂,这是天理。虽然**是灵魂的容器,但并不是任何一具**都可以随意进入的。**跟灵魂看起来好像不一样,其实它们是相同且互相结为一体的东西,要是灵魂进入了原本不属于它的**,那不久将会魂飞魄散。」
一心平静地说道。他炉火纯青的演说技巧实在让人分不清是表演还是说真话。
「仕口」
女子大吼,她挣扎着身体左右晃动。
「你认识这个人吗?」
一心指着八云,八云朝一心行个礼后走到他身旁:
「他拥有特殊能力,从一出生就能够看见灵魂。」
「骗人」
「我没有骗你,不然他怎么知道你是安藤圣?」
女子又发出「咕」的低吟。
「八云,让他看看。」
「是。」
八云跪在女子面前,摘下左眼的隐形眼镜,火红的瞳孔凝视着她。
「哇!」
现场发出一声怪异的惨叫,大家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发现石井吓得脸部肌肉僵硬,向后倒下去了。对了,他还不知道八云红色左眼的事。后藤要是事先跟他说明就好?
「不要发出这么丢脸的声音!」
后藤使劲敲了一下石井的头。
「那隻红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八云,你看到什么了!」
一心丝毫不在意周遭的唁哗向八云问道。
「是。我看见一具**中有两个灵魂,他们互相排斥。」
八云澹然地回答,一心闻言不住地点头。
「那么,八云,再这样下去会怎磨样呢?」
「恐怕会魂飞魄散吧!」
「灵魂会消失吗?」
「是的,因为两个灵魂互相排斥,导致**相当虚弱,就像风中的残烛一样,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过一天。」
「给我住口」
女子的身体向前倾,像是呛到一样吐出某物在地上。哗啦!是黑红色的血块。
「呀啊」
石井又发出惨叫的同时也发出几个敲击声,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唔这样下去恐怕不妙。」
「情况有点危急了」
八云随声附和。
「安籐,我知道一个可以帮助你的方法。」
一心在安藤的耳畔说道。就像暗号一样,后藤推动载着女子的轮椅列覆盖白布的假尸体前,周围的动静让女子挣扎蠢动着。
畠掀起白布,出现一张精巧的人睑,不论看过几次都仍然叫人毛骨悚然。它就像还有呼吸一般,胸口上下起伏着。
女子停止挣扎。
「这是你的身体,这副**还活着,但是灵魂离体已经有一段时间,差不多」
一心停顿了-下。
「到极限了。」
女子低头喃喃自语,晴香知道他的心正在动摇。这都归功于八云的脚本、后藤和畠的巧手以及一心逼真的演技。
「你要怎么做?」
女子并没百回答。
仍是阵沉默。
假造的脸不时早现痉挛。
「选择权在你,我们不会逼你,由你自己来做决定。」
一心拿着念珠的手触碰女子的头,女子的头大幅地左右摆动,长髮也随之飘动着。「是吗?你不愿意?没办法,那真可惜。」
一心使个眼色,畠和后藤把手搭在床上,
「那么」
一心在女子耳边说出致命的一句话。
「你去死吧!」
「哦」
女子闻言咆哮出声,身体不住地打颤。
畠皱着脸正要把床推回去
「还不到时候!」
八云高声说道。畠停止动作,八云眼神严肃地直视女子的身影。
女子的身体持续痉挛着。
每个人都在等待接下来的行动,现在气氛可说是一触即发,连在一旁观看的晴香双手都汗涔涔的。
噗通、噗通!心脏跳动的声音直传耳膜。
「呀啊!」
随着叫声,女子的身体向后仰,畠和后藤焦躁不安。
「还没!」
八云随即说道,他一直在推算时机。
忽然间,女子全身失去山气向前倒。
「叽」
他们听见老鼠的叫声。那就是信号!
「就是现在!」
八云大叫。畠把床推进冷藏库里,后藤用脚把门踹上,畠最后再将门给锁上。
「叽」
老鼠继续乱叫,宅内响起老鼠在笼子里窜动的声音,但随即又停了下来。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开口,彷佛没有人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
「结束了吗?」
额头冒出一层薄汗的后藤说道。
「嗯,结束了。」
八云带着笑容回答。
「那个叫安藤的男人怎么了?」
畠擤擤鼻子问道。
「他离开她的**之后无处可去,只好跑进最近的**也就是老鼠的身体里。尽可能不要打开那扇门,他待在老鼠的身体里应该没办法支撑太久。」
「他对生的执念会消失吗?」
「失去了可以依附的**,应该也会死心吧!」
「我的演技怎么样?」
一心突兀地问道。八云瞪了他一眼,晴香却忍不住轻笑出声。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
石井头晕目眩地扶着头离开解剖室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后藤说今天要驱除那名女子身上的灵魂,他们确实这么做了。
除灵的过程跟石井想像的相差十万八千里。该怎么说才好呢?与其说那是除灵,不如说是跟灵魂耍手段吧。
不过这也够叫石井吓破胆的了,尤其是那个叫八云的年轻人,他的红眼睛是怎么回事?那隻眼睛的瞳孔深处看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可是为什么大家面对他的时候都那么泰然自若呢?后藤和畠就算了,连晴香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实在让石井百般不解。
「你没事吧?」
石井抬起头来,晴香就站住他的面前。石井不知为何连忙站起来。
「没事,这点小事,没问题的。」
「可是你流血了。」
晴香指着石井的右手。石井太过专注于刚刚的任务,所以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右手上有一个鲜明的齿痕,而且齿痕还渗出血来。
「啊是血啊!」
石井也觉得自己非常脱线,晴香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啊,她的笑靥舒缓了他的疼同。
「请用这个吧!」
睛香把纱布递给石井。
她连对像自己这样的人都这么和蔼可亲,真是温柔体贴的女性啊!
「那个房问里放了不少纱布,偷拿一点应该没关係。」
「谢、谢、谢谢谢你!」
石井从晴香手上接过纱布按住伤口。
「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好吧!」
晴香一边说着一边在椅子上坐下来。
要是他也坐下的话就和晴香并肩而坐了,这样他们两个看起来不就像是一对情侣了吗?
「你不坐吗?」
「啊!不,我喜欢站着。」
石井全身僵硬。他国中、高中都唸男校,大学就读的理工科系也大多是男生,虽然也曾有人邀他参加联谊,不过他顽固地坚持大学是读书的地方不是游乐的场所,所以一概拒绝人家的邀约。到了这个年纪鲜少有和女性接触的机会,石井自然就对女性没有免疫力了。
石井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用眼睛的馀光打量着晴香。啊,怎么这么可爱,就像天使一样!
眼前的门被打开,八云走了出来。虽然他又戴上隐型眼镜,瞳孔变成了黑色,但是那隻火红的眼睛仍在石井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石井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才压住差点冲出口的尖叫。
「回去了。」
晴香听到八云的话之后站了起来。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好说明一下!」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什么时候变痴呆了啊?」
竟然对晴香说出这种话!
「痴呆才不是!我是要你能说得让我听得懂!」
「要我画****说明吗?」
「不用了、笨蛋!」
晴香紧追着八云快步离去的身影。
晴香,你不可以和那种像妖怪的男人在一起,不然连你也会变成妖怪的。
「你住发什么戴!」
后藤双手穴在长裤的口袋里,站在石井面前。
十八
事情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就连畠也无法掩饰他的惊讶。
安藤圣应该是凶手没错,而且八云在昨天就驱除他的灵魂了。
再者,安藤住那个时间点早已经死亡,就算不驱除他的灵魂,他也不可能在犯桉了。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犯桉手法早上在垃圾场里发现了一名浑身湿透、溺毙的十四岁少女,她的足踝有擦伤的痕迹。
她的名字叫做桥本留美,昨天一整天没有回家,然而因为她曾有几次彻夜不归的经验,所以她的父母也不以为意,并没有报警处理,只是静待女儿回家。
其他调查人员想必也一样觉得很错愕吧!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事实。
畠不经意地感受到一股视线。又来了!又是某人在看着他。畠定睛环视围观的人群。
找到了!就是他!畠在之前的桉发现场也曾看过他那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他露出一抹狂妄的笑容。在这种人声嘈杂的场合有什么好笑的?上一次也就罢了这一次又跑出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男子缓缓摘下墨镜。畠看见了,是光线的关係吗?不,不是,那名男子有一双火红的眼睛。<div>